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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鱼正想方设法将眼里准备好的泪水倒出来。这屋子里太安静，总得制造点声音。

洛鱼“哇”地叫唤了一声：“奶奶呀！我九个月没来看你一眼了，我不孝啊！”一塘水哗啦啦地倒了出来。顿时，全场共鸣，哭声恸天。洛德荣说，妈，我已经三个月没去看您了。四嫂说，奶奶，我已经六个月没去看您了。洛二娃子说，奶奶，我已经两年没去看您了。

天啦！洛鱼还以为自己是最不孝的。想到这里，洛鱼眼睛里的水就干了。

此时，幽默的三嫂大声说：“奶奶呀，您在生时他们都不孝，您死了他们才流尿。我可是昨天陪了你说话的，我就用不着哭了。”话音刚落，满屋子都笑了。李素容说：“妈，你活了九十岁，眼睛一闭就去了，脚没摆一下，手没抖一下。有福气！有福气！”

李素容说完，就开始给洛氏家族当家作主了，全然一副女皇的样子，她安排德莲的男人、德繁、德荣和十二岁以下的孙辈们就地守灵，德昌和德盛选择墓地，所有女人们准备一大家子的饭菜，洛鱼辈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分头采购必须的物品，洛鱼、叶玉清、洛浪、老八和十二岁以上的孙辈们写福纸。

众人分头忙碌，李素容自由自在，五天后的那个清晨，一家人欢欢喜喜就将洛鱼奶奶送上山了。

一年里，洛鱼就集中地落了这两次泪水。叶玉清以为男人重新学会哭了，显得格外高兴。

冬天里的被窝里暖融融的，洛鱼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与寒冷有关的东西，比如灰蒙蒙的雾、飘扬扬的雪、冷飕飕的风、淅沥沥的雨。说不想也想了。睁开眼睛时，叶玉清正在对镜子里的女人左顾右盼，她穿着一身亮丽的衣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女人的韵味。洛鱼在心里发出的声响女人也听到了，她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转过头来看洛鱼，还不够，又走到床前，俯下身子，轻声地说：“你再睡一会儿吧！”

一个女人如鲜花般盛开在眼前，一个男人不会无动于衷的。

洛鱼伸出温暖的手抚摸了一下女人的嘴唇，缩回来一看，手心上印着一个红红的吻，洛鱼把红红的吻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洛鱼的女人发痴了。

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会产生如此美妙的效果，洛鱼重新闭上眼睛，心中缭绕着得意。

李素容不希望洛鱼得意得太久，幸好她不是恶意的，否则，洛鱼会对她大嚷大叫。发痴的人也清醒了，匆匆忙忙把想给洛鱼的东西塞了过来，洛鱼含住了她温软的舌头，有一股咬断它的冲动。

“妈在叫我们吃饭。”叶玉清说。

“我已经饱了。”洛鱼说。

“现实的饱比虚幻的饱更贴实一些，还是快起床吧！”

洛鱼感到诧异，好长时间以来，女人只对小白说这样的话，今天她却直接对洛鱼说了，说明在她的眼中，洛鱼已经跟那只叫小白的狗平起平坐了。

洛鱼麻利地穿好衣服，往镜子前一看，学着女人先前的动作，从头自脚，从左至右地打量了一翻自己。

“你好！”洛鱼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洛鱼想，如果我的女人不从后背抱住我，那么一定会有更多的好戏等着她看。

（）

这天早晨，餐桌上的气氛不同寻常。到底是真的不同寻常还是洛鱼感觉不同寻常，有时是难以区分的。德昌的气色明显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他九十岁的老母亲没有一丝痛苦地走了，竟然会让他伤心这么长时间，真让人不理解。李素容就是这么说的。不到一分钟，德昌的碗就见底了，不知对谁说了一句“再来一碗”。叶玉清接过碗就像鸟儿一样飞走了，又像鸟儿一样飞了回来。素容朝德昌俏皮地说：“噫，今天不见怄气了”。其他人都附和着笑了笑。叶玉清说：“今天是谁做的早饭？真香！”洛鱼也说是。做饭的人把功劳推给了他的女人：“你妈买的是香米。”

席间一言未发的人放下碗筷，走到院坝里。风吹在脸上一定很冷，他很快回到屋里，腰杆挺得笔直，深深地吸了口气。

洛鱼的老板二弟当着众亲人的面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他要旅行结婚，旅行的目的地是仁镇的菩提寺。

通常情况下，一个重要决定后面都附有长篇大论的理由。洛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