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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寒而栗。他辗转反侧,头脑里不断地浮现着许许多多纷繁复杂的映象,他的家庭里,童年时的甜蜜,少年时的风波,随后是青春期的成长,在他日益显露的天性面前,父母亲人的不同态度,以及那深埋他心的惊恐与困惑。他记起很小的时候,某回他发烧了,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爸妈跟姐姐都在他身边来回地奔走,时而送来毛巾让他敷面,时而端来热水喂他吃药,到了晚饭时间,妈妈给他做来了清淡宜口的菜肉粉丝汤,爸爸则坐在床前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下去,吃过饭,他注视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听着倦鸟归巢的声音,耳边是姐姐在为他细心地朗读童话故事,那些悠远的童话故事,那时的他,便感到自己的生活也如同它们一样美好,似乎这一场病,也成了一番不愿醒来的动人梦境。
而今,那样的梦境是永远消散了,父母离异,曾经圆满的画面就此割裂,而由于他的原因,那断裂的画幅上再添了几道重重的伤痕。自从分居之后,他们与父亲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而每回相见,他看得出,父亲的眼光,总是对自己这个“儿子”有诸多不满的,甚而至于,他还一次次地迁怒于母亲,认为是她教坏了孩子,毁了他们家的希望。可怜的母亲,自从被抛弃后就独自坚强地带领着她的两个孩子过活,靠着她深厚的毅力和爱心教导她的孩子们,而那个父亲,除了定期支付他们教育费和赡养费之外,从来就只是冷漠的蔑视和蛮横的指责。
父亲期待他成长为自己心目中坚强的大树,他却柔弱得像水一般,承载不起许多的重量,而只是流去了意料之外的地方。渐渐地,彼此心中的落差越来越远,他跟父亲之间也就有了无法弥合的裂缝,父亲对他的一切都看不顺眼起来。偶然的几次,父亲来他们的小家探访,亲自给钱送东西,出于礼节,大家的态度都是一种冷冷的客气,冷到结了冰,只映出清清的人影子。突然那冰面被猛烈地击碎了,房间里,父亲对着他严厉地斥责起来:“看看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花里胡哨的,一点没个正经样子!”又指指那墙角的钢琴:“整天就是弹弹唱唱,有什么好,今后还指着吃这碗饭吗?”
一顿猛烈的抨击几乎撞晕了他的头脑,他傻傻地愣在墙角,一双大眼睛盯着那个威严霸道的父亲,作不出半点回应。他那副软弱的样子激发了那个父亲心中的火气,他两步冲过去,老鹰抓小鸡般拎起那单弱的身体,一阵猛烈地摇撼道:“他妈的软骨头一个,有个屁用,摔死你算了!”他感到一片天摇地晃,正在世界即将停止呼吸的时候,另一声愤怒的大吼穿透过来:“住手!江茂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孩子?是我一手带领他长大的,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好了!”
母亲出现了,她以另一种威慑人心的力量暂时拯救了他。父亲愣愣地望着那张森冷的面孔,忽然就冷笑道:“嗯哼,好啊,我管教我自己的孩子管错了,梦颖,还是你行!你把他们个个都教得成龙成凤,那不就是你的本事了,我睁眼看着的!”
狠狠地丢下这句,他一转头,气冲冲出了这个家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掉,母亲和姐姐立马扑过来捞起蜷缩在墙角的他,母亲就摸着他的头脑安慰道:“小琪,别管他,他就算是个暴君,我们可不服他管!你弹琴这么有天赋,将来一定要考音乐学院,说不定还是将来的钢琴家呢!”
姐姐梓珊则心疼地抚平他被弄皱的衣衫,一边不屑地道:“哼,我们家小琪人长得漂亮,就应该穿鲜艳一点的衣服,他那老古董,理着干嘛!”
在母亲与姐姐的包容与爱护下,他终于收起了那对盈盈欲泪的大眼睛,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后支起身来,认真地理了理全身上下零乱的衣衫。已经很久了,当他年纪渐长,发现男生跟女生的服装有些不一样的时候,他就尽量地选择中性一点的服装,色彩鲜亮的,款式活泼的,这对他的心理是一种弥补作用。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渴望的是那些真正漂亮的女装,那些可爱的百褶裙,那些俏皮的小马靴,每一种都对他有着深深的吸引力。每当看到同伴密友们又换上那一套套新鲜的时装之后,他那股强烈的羡慕与失落总是满得快要逸出来。可是如今的他,还鼓不起那份勇气,他只有在无人知晓的梦里,一遍遍地幻想着那灰姑娘变公主的动人情节了。
没人清楚他真实的内心,包括最疼爱他的妈妈跟姐姐。满腹心事无从递的时候,他又去到了网上,跟他最亲密的绵绵姐碰面了。
当他通过镜头,再次看到绵绵的美貌时,不由得感叹道:“绵绵姐,你真是漂亮!”
镜头中的可人儿沉吟了半晌,然后打过一行字来:“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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