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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怕。
可他活了下来,活成现在这么一副窝囊模样。
他甚至连当初符小玉为什么突然来找他,又为什么突然把自己扎得满身口子都没弄清楚,就像自己一直都没弄清楚原来自己一来这儿就染上了杜冷丁的瘾一样。
又是战战兢兢极度难捱的一个晚上。
等过了几天靳云鹤稍稍平复了心情,医院又要给他拆脸上的绷带了,薛覃霈听闻赶了过来,余绅也跟着。虽然二人已经常年没有什么交往,但毕竟以后就真的要住在一起了,余绅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冷眼旁观。
即便确实如此。
其实说起来拆绷带并不算什么大事,但靳云鹤实在是怕极了,甚至连被绑架那天他都没有这样怕过。他甚至觉得整个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膛,脑袋里也直发懵。
有一瞬间他的两只眼睛瞥见那二人默契地站在床边的样子,顿时清醒了一下,然后立即收回双眼,只兀自盯着天花板。
余绅一直觉得靳云鹤心里是有薛覃霈的,但这种猜测来得无凭无据,即便是有,他也无可奈何,因此就只把它压在心里。更何况他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了,薛覃霈身边的人又岂止少数,他们二人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认了。他认了自己喜欢那人,却始终不改变态度,只因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份感情能长久下去。
绷带很快就拆完了,靳云鹤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十分不光滑,手抖了一下,很快拿开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薛覃霈道:“镜子。”
薛覃霈也这回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靳云鹤的脸,心里头一惊,差点露出大骇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这张脸是真毁了。
那道伤简直像张大嘴,咧着口子把他的脸分成两半,连护士在拆绷带的时候都是半遮半掩地不敢直面看他。
于是薛覃霈犯难了,到底该不该给他找镜子?
正纠结着,余绅那边就已经伸手把镜子递了过去,靳云鹤没看他,接过镜子,先是放在被子上捂住,然后慢慢地抬起来,看自己。
本来强作镇定的一张脸顿时惨白,添上那道口子以后甚至显出一分狰狞之相。
他得使劲捂住嘴才能做到不叫出声来,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抓着被单发抖。放手后镜子顺着床单滑落下去了,也没人去捡。
屋里人都在看他。
“出去。”靳云鹤几乎泣不成声,他捂着脸,声音不清不楚。
压抑着哭了几声,屋里人都没动静,他便忍着哭腔又说了一句,“……求你们。”
薛覃霈有点不忍心看,伸手要拉余绅走,余绅迈了一小步,离开之前还长长地看了靳云鹤一眼,心想——这张脸是真毁了。
靳云鹤知道余绅在看自己,他也知道余绅在想什么,因为看到他脸的人,想的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也不管脸面了,只觉得心中一股怒气,横竖他现在已经谈不上什么脸面,于是索性弯下身来,捡起地上的镜子就朝余绅砸去:“滚!”
余绅明明是脸朝着他,却也躲都没躲,还是薛覃霈眼疾手快拿手挡了一下,瞬间就给拉出一道口子,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声音,那镜子碎了一地。
然后薛覃霈二话没说拽着余绅就赶紧出去了。
靳云鹤一个人在房间里发疯,把头埋在枕头里,拼命地钻,似乎想从床上钻个洞下去,直到后来闹累了,他也没有力气了,就趴在床上,不肯露出脸来。
刚安静了一会儿,那种难受不适的感觉就又来了,他知道自己需要注射,他也知道床头上就放着杜冷丁,因此急不可耐地打开箱子,自己就把袖子撸起来,拿着针筒朝胳膊上扎去。
打完了杜冷丁,靳云鹤就觉得不那么难受了,脸上的伤也不那么重要了,于是瘫倒在床上,开始笑。
其实他在拿起石头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当时他可是下了多么大的狠心啊,而现在脸果然毁了,毁了就毁了吧,反正也不靠脸吃饭,每天打一针,就很快活。
笑着笑着,他就睡着了。
那边薛覃霈在病房外面,找了个护士简单包扎好手上的伤,开始质问余绅:“你刚刚怎么跟傻了似的,不会躲啊?”
余绅也直愣愣地看他:“我刚刚……在想……”然后低下头,闭口不言,“对不起。”
薛覃霈叹口气,用那只好手搂过他:“没事,我们回家吧,让他自己待一会儿。”
“嗯。”
二人便一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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