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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少爷,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床头一尊立佛说道。
没想到这孩子还挺倔,真想死不成?
“你不吃我就吃了。”薛覃霈说罢真的不客气,一口咬上去了。他瞧着这冰淇淋要化,再不吃就不好吃了,一边又看着靳云鹤并不感兴趣,所以也不再等。
“你说你何苦呢,人这一辈子一共也只能活一次,你这么小就寻死,实在太不值了。”薛覃霈边舔着冰淇淋边安慰他,“再说,比你惨的人多了,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继续舔一口冰淇淋,他抽空又安慰一句:“我还以为你早就做好觉悟了。”
床上的靳云鹤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实在有些虚弱,已经没有力气生气,然而猛的一口气上来就下不去了。
敢情薛覃霈是想气活他!
薛覃霈却是毫无知觉继续道:“没事,如果明天你还活着,我还给你买冰淇淋。你这样难为自己,实在犯不着,人生多美好啊,今儿个过不去可就没有明天了。”
靳云鹤动了动,不知道是被说动了还是给气得。
因此薛覃霈趁热打铁:“如果你是嫌自己现在没活出人样来,那才更得活下去,要不你这辈子死也死得没人样,难道这样你就乐意了?”
靳云鹤依旧沉默。
薛覃霈也觉得再说下去就不好了,他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气人的,于是他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心里有些如释重负地抹抹嘴起身走了。
走出门去,他便更加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在屋里面对着靳云鹤,他觉得不好受,很不好受。
在薛覃霈这个孩子眼里,靳云鹤不过是一个更小的孩子。
然而他刚刚说的是狠话,也是真心话。纵然是亲生父子也不能同心,更别说这满满一世界的陌生人了,既无血缘也无牵绊,谁又何苦为了谁煞费苦心呢?
所以薛覃霈瞧见靳云鹤已然孤身一人,又并没有别人肯为他多操一份心,便决心自己伸手拉他一把吧,不是什么大事。
正想着这些细碎的琐事走下楼梯,却迎面赶上余绅走了上来。
他本来正出神,突地眼睛一亮。
“你又来我家了?”薛覃霈站在高处问道,十分欣喜。
余绅正站在楼梯的拐角,显得人很小。
他点点头,柔声道:“来找你。”
顿了顿又道:“他还在你家么?还好么?”
薛覃霈也是顿了顿,而后摇头:“……好像不想活了。”
余绅不自觉地轻声啊了一下子,拉住薛覃霈:“带我上去看看?”
薛覃霈没理由拒绝,于是又和余绅一起上了四楼。
余绅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倒也没被满屋的人吓一跳,或者是悄悄地把惊讶放在心里了。
他也像薛覃霈之前一样坐在了床边,掀开被子握了一下靳云鹤的手,他觉得这只手很小,太小了。
于是也同薛覃霈泛起了同样的酸楚,和微妙的共鸣。
他们三个都一样,还只是小孩啊。
然而余绅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般无力的探视与慰问,归根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外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再同情又能如何?
他不是薛覃霈,他更知道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权力时的自卑与无力,学校里几乎所有孩子的家庭都比他要优越,而他却必须要在最低处把脊背挺得更直才能继续有资格够得着他们的世界。
起点便是千差万别,怎么说都是徒劳。
“不要屈服,也不要放弃自己。”
然而他说道。
“你现在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并没有优越到哪里去,也并没有能够主宰人命运的权力,更没有能够摧毁人自由意志的权力。”余绅俯身在他身边轻声说着,“你不比别人经历更多的痛苦,怎么能得到更多?你活着是为了自己啊,自己能吃好喝好活过一天不是比什么都强?”
薛覃霈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靳云鹤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应。他闭着眼,像是睡了,余绅却看到他的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转动。
又坐了一会儿,时间像静止了一样,余绅也和薛覃霈一样不喜欢在这屋子里待着,于是实在坐不住便起身离去了。
难受。
说不上来怎么难受,但是就是知道难受。
两人又是沉默着走下了楼,薛覃霈走到二楼便拐身要回房,却见余绅也不停,是要走下去的样子。
“你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