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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喝太多了,头痛呀?”她轻轻揉着梁夏的太阳穴,梁夏从她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粉色外壳,乱糟糟贴着卡通图案。梁夏找到通讯录来看,这种职业的女孩子,手机通讯录会很有意思。他看了很久。
菱角误会了他的意思:“我没有问苏哥哥要手机号,艾科长的我也没有要,你不信再看看通讯记录,真的没有。今天晚上谁的我都没有留,我很守规矩的。”
梁夏厌恶地说:“你以为你要他们就会给你。”
菱角认真的说:“会给的。他们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嘛。”
梁夏很烦躁,将菱角用力推开:“滚滚滚。”
菱角的腰撞在落地灯上,痛得皱紧眉,但仍然努力对他笑:“我知道你喜欢新娘子,你心里难受,你对我发火好了,憋在心里多不好。”
在丽江岸边,玉龙山下,到处都开着菱角这样的无名野花,俱融街巷的石板缝里也会有,头顶着岩石和泥土,尽力吸收着阳光,那普照万物的慷慨阳光,无论是北京国贸高楼外奢华的幕墙,还是俱融乡下的无名花,那是公正慈爱的阳光。菱角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和腿都纤细,不是成年女子的纤细,而来自于未成年的青涩,她的背总有些挺不直的状态,后来梁夏多次纠正她的坏习惯,可她稍稍松懈便又故态复萌,小圆脸永远在笑,与内心无关的笑容,笑得眼神都无比疲惫。她这样的女孩子,她是怎样长大的?她也有爸爸妈妈。
梁夏问:“你是哪儿人?”
“四川的。”菱角也问他你是哪里的呀?梁夏回答俱融本地人。
其实不该问这种职业的女孩子家庭情况,她们有无数套滴水不漏的谎言,她们的家里总有人重病在床,总有弟弟妹妹等学费上学,她们的家庭包含所有人间苦难,梁夏忽然觉得也许是真的吧,他不能想象宋般若会因为男人递上的几百元钱就脱掉衣服。
菱角说:“我爸爸妈妈都晓得我做这个,他们很支持,能赚钱有啥子不好,比念书出来的上班的人还赚得多。”
梁夏问你觉得很光荣是吧?菱角答反正不丢脸。
“你就一直赚下去吧。”梁夏憎恨地说,“赚到你头上长疮脚底流脓。”
菱角不生气。她说:“所以才要找人嫁撒,嫁了人就没的事了。他得养我。”
梁夏说:“滚出去。”
他不想和这丫头睡一张床,就算她再年少无知他也无法容忍。
菱角就滚出去了。这些姑娘真好。比宋般若那样的女人强得多。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言听计从。她们有着一千张一万张燕瘦环肥的脸。
即使梁夏发落齿摇,菱角们永不老去。
因为艾北提到农户联保贷款,梁夏另起一摊项目。以西南生物研究所和周恕淳的名义给农民办科学养殖培训班,除了周恕淳之外师资不足,那没有关系,梁夏有的是办法找当地大学一些教授凑数。梁夏先开免费学习讲座,周恕淳主讲。周恕淳非常了解听众的心理,内容都说在点子上,但却欲言又止,想听具体分析,那就“报名去吧”。
农民们于是报名去。
学费对大多数农民来说是天文数字,他们又被梁夏指引去艾北那里办农户联保贷款。艾北将梁夏约到办公室,劈头就说:“你们办学习班也太贵了,学费怎么要一万?买个民办大学文凭也就这个价了。”
梁夏的理由是他们办一年共四期,分季度指导,签订最低收益保证,而且周恕淳是名家,人家忙得很,好容易才抽出时间,主要是带动农民致富,为当地做点实事。艾北算账说你们只要在农村里转转,找足一千个农民就发大财了。
梁夏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联保贷款对银行来说没太大风险,农民们愿意,他们渴求知识,知识这种东西,但凡改变了运气都很难定价,一万元一点也不高。艾北还在那算账,说每期两千五,为什么不减个零。
梁夏说你不要拐弯子骂人。我不是二百五。
确实如艾北所说,梁夏不停地游走于各村招兵买马,并鼓励那些交过学费的带同学过来。凡是带同学过来的多赠送一本辅导书。他是坚决不肯打折的,这个头不能开。
农民有农民的智慧,谁都不肯交足全款,首期的两千五也费了很大劲才收到一半,梁夏宣布不交学费的禁止听课。
这没用。没交钱的趴在窗户外面听。
窗户里面的抗议了,窗户里的冲到窗户外赶人,这一番混乱牵涉了上百人,他们租的是研究所空置的几个房间,将地点设在研究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