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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没有参战。”盖普说,“就是一只普通的狗。它的主人打过仗——就是咖啡馆的老板。所以他懂得如何训练狗。他训练狗杀死凡是天黑以后走进咖啡馆的人。白天任何人都可以走进咖啡馆;天黑以后,连老板都进不去。”
“太好了!”海伦道,“但是万一失火呢?我觉得这办法有很多缺点。”
“这显然是战时的办法。”盖普说。
“无论如何,”海伦说,“这总比狗参战的故事好。”
“你这么想,真的?”盖普问。她觉得这一阵子聊下来,他似乎第一次有点兴致。“真有意思,”他说,“因为这全是我刚刚编出来的。”
“包括老板参战那部分?”海伦问。
“嗯,还不止呢!”盖普承认。
“故事哪个部分是你编的?”海伦问。
“全部。”他说。
他们并排躺在床上,海伦沉默不语,她知道这是他最诡谲多诈的时刻。
“好吧,几乎是全部。”他补了一句。
盖普玩这种把戏从来也不厌倦,但海伦早就觉得烦。他总是等她问:哪个部分?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编的?然后他会告诉她无关紧要;她应该告诉他,哪部分她不相信,然后他就去修改那个部分。她相信的部分都是真的;她不相信的部分都得改。如果她全部都相信,那就全都是真的。他是个棘手的说故事人,海伦知道。如果真相适合故事,他会毫不尴尬全盘讲出来;但如果真相妨碍故事的发展,他也会毫不犹豫把它改掉。
10巷里的狗,天上的孩子(5)
“你耍够了吧!”她说,“我只是很好奇,实际情形是怎样。”
“呃,说真的,”盖普说,“那只狗是头米格鲁。”
“米格鲁!”
“呃,事实上,是只雪纳瑞。它整天被绑在巷子里,不过不是绑在军用卡车上。”
“绑在福斯车上?”海伦猜测。
盖普说:“是一辆运垃圾的手推车,用来在冬天把垃圾桶拉到人行道上。但雪纳瑞当然太小,拉不动它——不论春夏秋冬。”
“咖啡馆老板呢?”海伦问,“他没打过仗?”
“是个女的,”盖普说,“是个寡妇。”
“她丈夫在战争中战死了?”海伦猜。
“是个年轻的寡妇,”盖普说,“她丈夫过马路死掉的。她非常依恋那只狗,是她丈夫在结婚第一周年送她的礼物。但她的新房东太太不准在公寓里养狗,所以寡妇每天晚上把狗放在咖啡馆里。
“那是个阴森森、空荡荡的地方,狗在那儿很紧张;事实上,它整晚都在拉屎拉尿。很多人会停下来,从窗子望进来,看狗搞得满地一塌糊涂而发笑。他们的笑声让狗更紧张,拉撒得更厉害。早晨寡妇会提早进来——开窗通风,清理狗的排泄物——她会用报纸打狗,它畏畏缩缩被拖进巷子,然后绑在推车上一整天。”
“根本就没有猫?”海伦问。
“喔,猫多得很。”盖普说,“它们到巷子里来,因为咖啡馆的垃圾桶放在这儿。狗不敢碰垃圾,因为它怕寡妇,它也怕猫;每当巷子里有猫翻垃圾,狗就躲在垃圾车底下,一直躲到猫离开为止。”
“我的天,”海伦说,“所以也没有猫逗狗这回事?”
“总是逗的,”盖普很严肃地说,“有个小女孩会跑到巷口,把狗叫到人行道上,但狗的链子到不了巷口,狗就对小女孩叫汪!汪!汪!小女孩就站在人行道上喊道:‘来啊,来啊。’直到有人把窗户推开,叫她少去烦那只狗。”
“你在那儿吗?”海伦说。
“我们在那儿。”盖普说,“每天我母亲在房间里写作,只有那个房间的窗户朝向巷子。狗叫声快把她逼疯了。”
“所以珍妮把垃圾车推到别处,”海伦说,“狗把小女孩吃掉了,她的父母去报警,警察把狗处死。而你,提供哀恸逾恒的寡妇很大的安慰,她大约四十出头吧!”
“坐三望四,”盖普道,“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海伦问。
“一天晚上,在咖啡馆里,”盖普说,“狗心脏病发作。很多人都指责外面的人吓狗吓得太过分,害它发作心脏病。附近的人把这种事当作一种竞赛在玩。他们经常偷偷跑到咖啡馆前面,假装撞门或撞窗户,像大猫一样尖声嘶喊——害得惊慌的狗肠胃疯狂蠕动,不断排泄。”
“狗死于心脏病,我希望。”海伦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