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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质的五味酒钵。值夜的时候;有些调皮的老水手;会爬到里头;盘起身子;蹲在那里打个盹儿。在擦这两只大锅的时候;。。。。。。肩并肩地每人各擦一只。。。。。。两人就隔着锅口;滔滔不绝地密谈下去。这也是一个可以思考高深的数学问题的地方。我正是在〃裴廓德号〃左边那只炼锅里;手里拿着滑石不住地在四周擦来擦去的时候;初次间接地体会到这一值得注意的事实;那就是在几何学上说来;一切循着圆形而运转的物体(以我这块滑石为例);都会从任何一点上在同一个时间中落下来。
拿开炼油间前面那块遮炉板;就可以看到泥水作物的那一面;它装有两扇铁灶门;锅子就安在这只铁炉上。两扇炉门都用最结实的铁板打成。为了不让炉里的猛火跟甲板相通;整个炼油间的密封的下层还装有一个浅浅的储水器。储水器后面;装有一根管子;这样;水一蒸发就可以不断加进冷水。它外面并没有烟囱;烟囱直通后边的墙上伸出去。这里;让我们打回头说一下吧。
〃裴廓德号〃在这次航行上;第一次使用炼油间的时间是夜间九点钟左右。监督这个工作的是斯塔布。
〃都准备好了么?那么;打开舱口;开始吧。火�;你烧吧。〃烧火是件容易对付的差使;因为在整个航行期间;木匠一直把他那些刨花扔进灶肚里。这里必须说明一下;在捕鲸航行中;炼油间初次发火;得先把木柴烧一阵;木柴烧过后;就用不着再加柴;除非是要使原来的燃料发火更快;才再加一些。总之;等到油炼出来后;那种卷缩的油渣(现在管它叫下脚或者油渣吧)里面;还含有不少油质。这些油渣就可以用来烧火。正象一个遭火刑的热血沸腾的殉道者;或者一个自暴自弃的厌世者那样;火一烧上;这条大鲸就以自己的燃料来烧它自己的身体。它要是能够吸收自己的烟气;岂不更好!因为它那烟气真是难闻;可你又非闻不可;不只如此;你还得暂时在烟气里生活一会儿。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鼻的印度味道;有如火葬堆附近隐约飘来的那股气味一样。它闻起来象是末日审判的左边(左边。。。。。。左边一般即等于西边;西边即为落日的意思;据说在末日审判时;罪人是在左边执行的。)那股气味一样;这就是肯定有地狱的一个论据。
到了午夜;炼油间的操作可说是达到了高潮。我们已经把死尸出清了;风帆也扯起了;风势变强;茫茫的海洋越来越昏黑。可是;那片黑暗却被猛烈的火舌舔光了;火舌时不时地从烟焰里窜出来。象是一种著名的希腊火(希腊火。。。。。。以硝石硫磺挥发油相合而成的燃烧物;在水中也不熄灭。);把索具里每根高高的绳索都照得通亮。这艘着了火似的大船继续向前驶去;仿佛毫无悔恨地衔命去报一件不共戴天的大仇。这就象那两艘载足了松脂和硫磺的勇敢的海特里沃特和卡那利斯(在一八二二年希土战争时;希腊的爱国者以火船攻击土耳其军;1824—1825年更大规模地击溃土耳其舰队;希腊终于战胜土耳其;获得独立。)的二桅船;深更半夜驶离了他们的港埠;用阵阵的大火焰做风帆;去冲击土耳其人的巡洋舰;把他们都卷进了大火里。
打开炼油间顶;舱口就成了一个大火炉。站在大火炉旁的;总是那些捕鲸船的火�;也就是那些个阴差鬼神似的异教徒的标枪手。他们拿着粗大的铁叉柄;一会儿把那些咝咝发响的鲸脂块戳到滚烫的炼锅里;一会儿搅动一下下边的炉火;直搅得那蛇舌似的火焰一阵卷旋;径从灶门冲了出来;碰上他们双脚。浓烟愤愤地成团成团滚了出来。船身每一簸动;滚腾的鲸油也簸动一阵;象是一个劲儿要泼到他们脸上似的。在炼油间对门的地方;在大木灶架的另一头;就是那只绞车。这只绞车就是海上的沙发。在用不着它的时候;值班的人就在那里休憩一会;眼睛直瞪着那赤热的烈火;望得眼睛好象要烧焦了。他们那茶色的脸;现在都让烟和汗弄得腌里腌;他们那缠结着的胡子;和那适成对比的富有野气的明亮的牙齿;全都在炼油间的变化无定的装饰下显得很为奇特。他们在交谈他们那些不干不净的险遇;那些用神秘的话语说出来的恐怖的故事;他们的嘴里冒出那些不很文雅的大笑声;有如灶子里冒出来的烈焰一样;标枪手们在火焰前面踱来踱去;手里乱指乱晃地拿着他们那粗大的枪柄和勺柄。风不住咆哮;海在奔腾;船在哼叫冲潜;然而却还坚定不移地把它那地狱的赤焰不住地冲向漆黑的海洋。漆黑的夜空;船头傲慢地嚼着白沫;恶意地把周围泼溅得一片茫茫;总之;这时候;这艘载着野人;负着大火;在烧死尸;正在冲进那黑暗的深渊里;向前奔赶的〃裴廓德号〃;似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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