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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有湿热滚落进领子里,他惊喜疾呼:“阿咏!阿咏!你醒了?”他抚着她,反复哄慰。
她不应声,只是低低抽泣,埋首在他颈窝,将他抱的更紧。
谢氏家人也在漫山寻找他们。他终于寻得应援,护着她回了公府,请来宫中御医救治。
御医诊过,说她并无大碍,只不过是擦出些皮外之伤流了血,养得好了,连疤也不会留。
他这才如释重负,上前躬身向御医施谢礼,才迈出一步却猛一阵钻心刺痛,双眼发黑便跌倒下去,面色青灰,牙关紧咬,不省人事。
御医大惊之下,却才发现,原来他右臂严重脱位,肋骨断了三根,最严重的还是他的左腿,白森森的碎骨刀子一样刺了出来,血肉模糊得惨不忍睹……便是这样重伤,方才他却还没事人一样,抱着她走了那许多山路,满心焦急的全是她。
他的腿便这样落下了残缺。
御医说他本已重伤又还过度劳损,磨坏了腿骨。
她哭得双眼红肿,扑在榻边拼命地捶他,一直一直骂:“呆子!呆子!呆子!你真是个笨书呆子!”骂着骂着又泪落如雨。
他痛得皱眉,仍摸着她的头哄:“以后别再胡闹了。”
她收了手,撅嘴含泪道:“就赖着你胡闹一辈子!”
他惆怅叹息。他如今已是个残废。
她却抱住他胳膊,埋首柔声喃道:“我替你撑一辈子拐。”
他心里陡然软烫,感慨万千终是一叹:“傻丫头!”
“正好配你这呆夫子呀!”她抬起眼来,破涕为笑了。
谢相宠腻爱女,终于默许了他们的婚事。只是终究有违俗礼,一切进行的低调。他在家卧榻修养,公府上静静筹备嫁礼。
但朝中却有碎语流传,四体不全者有失伟仪,不得入仕,是有律例明文的。
这是他们的羞辱和挑战。他明白。即便恩相不再反对,但却依然有太多人不愿他与她好成。他单薄的背景是他们的拖累,他与她的师徒名分永远是他们眼中的耻辱。他们要他知难而退。
他写了奏表要递上去,感言陈情,极尽低声之能事。他右臂还伤着,写字手抖,只能狠狠用左手掐住右腕,写坏一笔便再重写一张。他不能辞官。他不是大师兄,也不愿让她做第二个姜宓公主。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无法想象若他连这文渊阁学士也不做了还能给她些什么。他不怕被闲人戳脊梁骨,他只怕她受委屈。
但她恰巧看见,劈手将那奏表夺来撕得粉碎。
“不做官就不做官!谁稀罕了?我不许他们这样欺侮你。”她气得面色青白,浑身都在发抖。
他苦笑着劝解。
她安静下来,柔声道:“你可知道,在你之前,阿爷给我找过多少个老师?”
他怔了一瞬,不知她为何忽然说起这些。
她却笑道:“二十个吧,或者更多,我也记不清了,但没一个能留下超过三日的。只有你能忍我。”她望着他,眸光安宁温暖,“但他们却没有一个能在才学上超过你。从那时起,你就是我眼里最博学最坚韧最善良的男人。甚至胜过了阿爷。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那天,你跟着我跳下来,抱着我呼救,我真的觉得,即便立刻就这样死去也死而无憾。你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来证明自己,你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也不许要你再多给我任何东西,我只要呆在这里,就足够安心。”说时,她偎进他怀里,抱住他,静静的,状如安睡。
他只觉喉头滚烫,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惟有紧紧抱住她,紧紧地,紧紧地。
但他不曾想到,她竟趁入宫拜见德妃时拿了德妃的令牌,从内廷径直去往外朝,上了太极殿。她在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一语惊人。
“裴氏倾没,夭折了裴子恒,天下学子雅士无不心寒。圣上若是不怕明年新科连个应考的生徒也没有,沦为茶余饭后笑谈,那便只管再动上任子安罢。朝中清流贤士死的死贬的贬逐的逐,试问谁还愿替这样的朝廷效力?怕人才凋敝国运衰颓时,圣上是后悔也来不及的。”
她傲然而立,说出那些朱紫大员们或许一辈子也不敢当堂而出的话来。
一时,高高庙堂,鸦雀无声。
他闻之震惊良久。他本以为她不懂。她不明白,有时候,胯下之辱只是男人的另一种尊严和要强。但他不曾想,原来,她懂的。
可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
他掩面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