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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挣脱不得。可昨儿夜里睡得竟极是安稳。那般感觉倒让我想起了少时一次大病被苏伯裹于怀中前去求医……”倪珂淡淡一笑道,“打那以后夜里再睡不好,想来是那时苏伯将我惯坏了。”
阳台路迥,云雨梦,便无准。无端地想起这句词来,也不知时至今日自己到底还在想什么,盼什么,等什么。
静立于塌旁的矮小书生早嗅出了帐内久未散去的淡淡香气。李相如年长倪珂十岁,与汜哥儿那点府里人尽皆知的少年心思不同,他对小王爷不外是慑,是敬,是服,是怜。慑其帝胄之气浑如天生,敬其博闻多识旷世之才,服其苛于律己巅毫无错,怜其独木擎天孑然一身。于玉王府蛰伏数年,直至才华一朝彰显,为的就是他日助其登极九五。不紧不慢露出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只精丽香囊,双手递呈上去,“李夏姑娘让卑职将这香囊捎给王爷。”
李相如也知囊中塞填之物不过是些最为普通的花梨木、香根草和天竺葵,哪里治得了头疼。个中原委也毋须点破,水中月镜中花,正是一个“看似唾手实则不得”最叫人魂牵梦绕,寸断肝肠。
“恰才我就在寻思,这苦寒之地何来的檀药之香?原来是它。”示意将那绣囊置于一边,少顷思量复又阖起眼眸,面上的神色极为寡薄,丝毫辨不出悲喜,“你风尘仆仆赶了万里长路来到军中,仅为送我一只香囊?”
“王爷若要肃治军规,何须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豪赌玩笑?其间缘由可容卑职斗胆一猜……”矮小书生略作一揖,面露一笑道:“……是否王爷顾及与殿下的往日情份,有意借伤拖延,好免去与他兵戎相见?而今费氏江山恰逢屋漏连阴,若王爷真为一己私情枉顾天赐良机,卑职这双择错主人的眼珠倒不如剜之不用!”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见李相如言毕复又捶胸顿足做出痛心疾首一般夸张姿态,倪珂亦淡淡笑起,“你也莫言辞相激。若已有破敌妙法,只消言之有据行之有果,我自当准了。”
“卑职确有一计……只不过,一来需要将士以一当十拼死一役,再来则要王爷狠下心肠隔岸观火。只消二者兼备,卑职可以项上人头作保,不出一月便可拔营回京,团圆佳节……”李相如将心中计策和盘托出之后,面含浅笑地伏跪于地,静待小王爷置言。
第 49 章
四十九
1
从未见过一人,便是昏迷不醒,也仿堕恶魇一般惊惶失措——倪珂不时轻颤,眉头紧锁呼吸急促,额头沁满薄汗却周身冰冷。
听见他喃喃梦呓,面露极为痛苦之色,似乎是在向谁认错。突然想起了御林军造访王府的那个夜晚,便掀开裘毯于他身侧躺下,轻轻搂他在怀。奇怪的是,倪珂往我怀里稍蹭了蹭,竟止住轻颤,慢慢地安稳下来。
剑置匣中刀入鞘。一夜不曾交睫,一直静静抱着他几个时辰,天至大亮我才离开,好似那个翕然而来翕然而去的田螺娘们。
裴少颉说得没错,汉军披坚执锐,声势滔天,早不复原先的散漫样子。哲巴亥受不得骂阵挑唆,引兵出城。汉兵诈败而逃,樊兵拍马去追,结果于石林遇伏大败而归。这也无怪他莽撞,裴尚书骂阵时的尖刻之言,不带一脏而句句能叫人呕出血来,颇似有高人背后指点。回城后的十一王子一连几日脸色阴沉得好似铺了煤灰,尚且日悬当空便吵嚷着要大醉方休。
于王城里独居一隅的竹木小筑,置下一席酒,几位相熟的王子一一列座。环境布置得十分清雅,像极樊凉公主的手笔,可满挂墙头的三尺剑宝雕弓却如良家妇女搔首弄姿一般,生出极不相衬的别扭感。听他与季米说,只怕国师料错了。陇军出尔反尔不肯起事,汉家皇帝必然也不会下令退兵。这围魏救赵之策,行之不通。而听者兀自皱眉——曾几何时目下无尘的白衣少侠也这般如丧考妣,愁容不展了。饮了几盅,哲巴亥便遣人端出一坛尘封好酿一对镶碧酒斗,要予我与季米同尝。
红绸之上,那酒斗碧玉莹润,大得活像沈万三家的洗脚桶。为我二人斟满,一股幽幽异香飘然而起,浮动于竹笼。
将酒斗捧至唇边,侧眸见季米一动不动,于是走到他的身前,落下一笑道,季少侠,何不与奴家作个合卺之礼?
“今日无饮酒之心。”他将眼前的酒器推开,摇了摇头。
“我劝你还是饮些为好……”我走到他的身后,伸出一臂勾于他的肩膀,于他耳旁轻言,“……只因你若执意不肯,便是迫我出手伤你了。”嘴角一挑,以手刃劈向他的后颈。
“你干什么?!”哲巴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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