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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药喝了。”爷爷端着汤药来喂我,我依言喝下,爷爷把碗搁置后,怜惜道:“云晰,你答应过爷爷什么?”他突然神情激动地一把握住我的右腕,那双银镯子紧得让我生痛来:“爷爷只有你爹一个儿子,他没了,现在连他的女儿都轻易轻生,白头人送黑头人,我童恩救人无数,竟落得此凄凉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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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样的。”我反过来握紧他双手,泪流了下来,第一次在船上的见面,不仅爷爷惊讶,我其实知道他是爹的父亲,是我的爷爷,当日的终南山上,父亲曾对我说过,他是祖父母老来才得的唯一儿子,爷爷很疼爹又害怕宠爹,奶奶却在生爹之时撒手人寰,外人看来爷爷对爹很严厉,其实他老人家只是怕爹恃宠生骄,怕将来无颜面愧对奶奶。若有一天我见到一位很慈详的老人,他满头银发,笑得像爹一样,那么他就是我的爷爷,他的名字叫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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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爷爷。”我其实知道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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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爷爷,以后不许再干些伤害自己的事,答应我。”我看着他苍老的脸,他的银发,他眼内的忧心,我重重地点头道:“云晰答应爷爷,无论,路有多难,势有多坏,为爹,为娘,也为爷爷,绝不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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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出去后,推门进来的竟是智空大师,我悠悠转向窗口,侧着脸,耳边仿然点点拍击的浪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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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空大师,很久不见了。”我微笑地看着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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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捻着一串佛珠,穿着灰宽袍,坐到离床沿的木桌子边上,才微笑答:“是,很久不见了,眨眼经年,云晰已十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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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仁国寺。”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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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仁国寺。”他开始慢慢沏茶,把茶终于沏好后,斟了一杯子,站起来坐到床沿的木凳子上,把杯子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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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过他沏的茶,感触道:“大师泡的茶依然如此甘香,如此让人宁静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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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响,我看到他从袖子中拿出那条‘断情’来。他站起来坐到床榻边上,手掌上幽深的蓝宝石,金色的暗花底座,金色丝绳已被我在太后寿诞当天狠狠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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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金色的丝绳扯出来,换上一条深红色的再串好,看着我道:“先帝希望迟悦殿下断情,所以把这条断情送给殿下,但殿下不爱江山,喜爱一切和谐的,喜爱敢爱敢言的云絮郡主,明知回京危矣,仍然犯险,淮水丧命,殿下已有预知。天香豆蔻死而复生,断情断的是云絮郡主的情,童公子不惜隐匿山野八载,只为殿下最后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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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晰,你本是游离欠魄的孤魂,八年来,童公子虽极力保你平安如常,十五及笄之日如无法找到另一块淡情,元神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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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神俱裂……”我当日死在张悦眼前,以自己的血,以自己的骨肉来起誓正是元神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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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空大师把断情重新为我戴上,他道:“前世尘,前世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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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胸口的断情:“ 谢大师提点,其实云晰放下,早已放下。”我把断情塞进衣领口请求道:“请大师把最后一卷《无心经》授予云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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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空大师不答反问:“可记得最后一卷《无心经》的最后一层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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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普万物而无心;情顺万物而无情。”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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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这最后一卷为无欲无念无情方显无心国度境界,真正愿意把《无心经》全数学完的只有智空的师祖无心大师,智空的师傅明真大师曾道:仿七魄之空洞,万物殊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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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本是无情物,阴阳才可到白头。”智空离开屋子前他道:“十五及笄成婚方可保其元神。”
­;仁国寺比兰廷寺显得恢弘雄伟,立于赤江的绵山之中,山路崎岖嶙峋,松涛海岩拍击,四季绿荫春树,冬谧钟声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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