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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和点点呆着,没一会,孙正阳从他大姐屋里回来,见我躺在炕上,就凑过来。
他扒着我的肩头说:“刚才大姐陪着金老三,也没顾上多跟你说话,我看大姐那意思,她是挺喜欢你。我说,你有空多跟她唠唠啊!”
我闭着眼睛不吭声,他又晃晃我,见我没反应,就吼着说:“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我不理他,继续装睡。
他贴着我躺下,托着腮说:“我见在别人送的贺礼里头,有盆珊瑚树,红彤彤的,跟火似的,下面用漆盘盛着,极精巧,恐怕是个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儿!哎?我都想好了!”他探过脑袋,扒扒我,接着说:“我把它拿过来,把上面的名贴撕了,等到老太太过生儿那天,你用托盘呈上去,献给老太太,老太太见了一定喜欢!”
我睁开眼,说:“爱谁拿着谁拿着!我这几天不舒服,见不得人多,要呆在屋子里好好歇歇!”
他一听,立刻火了,吼着说:“别他妈的给我来这套!这大过年的,你给老子识点相!要是你叫老子不痛快,老子就叫你这一年都别想痛快!你听见没有?”说完,使劲摇摇我的肩,然后又躺下,自言自语地说:“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就说是你选的这份礼,特意献给老太太的!”
三十那天,老孙家的人热闹了一整天,吃年夜饭前又噼噼啪啪地放了一通鞭炮,大人放“十响一咕咚”和大双响,小孩们则放红红绿绿的小鞭炮。厅堂里摆了好几大桌,我被安排在副席上——这个桌上坐的是些不重要的客人,不是不常走动的远房亲戚就是什么这叔那伯的姨太太或屋里的。虽然我们都不认识,但却因为都是女人,又都是外姓,所以坐在一起倒是也不觉得别扭,而更重要的是不用夹在主流客人当中——吃也吃不好坐也坐不稳当。这倒是值得庆幸的!
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自管把点点带上了,要不然把他一个人丢下,多可怜啊!因为客人太多,人手不够,所以红玉和碧莲也过来帮忙,我见她们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想跟她们说句话都没机会。后来,总算看到碧莲从我身边走过,于是赶紧拉住她小声说:“我给你们留点好吃的!”
她笑了笑说:“您吃您的,甭管我了!”
其实除夕对中国人来说是顶重要的。人们忙活一年,总算能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像红玉说的——年夜饭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千香百美,必须有鱼!“鱼”、“余”同音,取‘年年有余’、‘吉庆有余’之意。吃年夜饭要全家聚齐,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参加,这是全家大团圆的日子,为了这个团圆,外出的人和子女都要赶在除夕前返回来。如果被什么耽误了,对全家来说是一件憾事,作为父母是一件心事,因此餐桌上要给未归人留一个空位,摆一双筷子,表示全家团聚!所以这年夜饭又叫“团年”或“合家欢”。这顿饭以后就要告别旧岁迎来新岁了,所以也叫作“分岁”,而且这顿饭还有逐疫、驱邪、健体的作用。俗话说:“吃了年饭旺,神鬼不敢撞!”正因年夜饭如此重要,所以又有“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三十儿吃顿饭!”的说法。据说有些地方的监狱官儿有时候也会大发慈悲,放囚犯回家与家人团圆过年。
我不禁动容,想来也够凄凉,连囚犯都能回家团圆,我却不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真是应了那句话——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现在可以说是最有感触。
吃过饭,我本来想着带点点回屋休息,结果却被几个热情的“妯娌”硬拉去看庭燎,我虽然从没听说过“庭燎”,但好像也没多大兴趣。我说我有点困了,可是那几位却不答应,非要拉着我一道不可,说什么好不容易挨了一年,总得放松放松。我实在盛情难却,于是就跟着出了大厅。
只见院子当中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一个硕大的柴火堆。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硫磺的味道,那是他们从下午就开始一直放炮的结果。周围被照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般。
妯娌们挽着我挤进人群,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站定。
过了一会就听司仪高喊:“三星横梁,吉时已到,生旺火!”
随后,就见孙正阳走到柴堆前,从一个仆人手里接过火把,然后伸进柴堆——那柴堆事先已加了燃料,沾火就着,风助火势,立刻燃起熊熊火焰。不知是谁率先喝彩,于是大家都跟了风,一边兴奋地大叫一边喊道:“兴旺发达!兴旺发达!”
我记得红玉说过,大户人家往往都会“庭燎”,火堆架的越大越好,因为火越旺寓意越“兴盛红火”。而小户人家,使不起那些银子,为图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