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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死了,永远地离开了她……
苦难从来就是信仰的基石。也就在那段日子里,张玉晨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介绍人是冯唯世。
冯唯世出生于如皋一个属于资产阶级的商人家庭,父亲颇有些名望;但他并不以此为荣,相反,他对于他所抛弃的那个家庭所背叛的那个阶级却深恶痛绝。这里或许有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已经没办法弄清楚也没必要去弄清楚。他对张玉晨很有好感同时也深为不满。他不满的是这个姑娘阶级观念淡薄立场不够坚定,和潘家一直粘粘糊糊地划不清界限。如今潘远华战死沙场,冯唯世觉得有必要拉张玉晨一把,引导她真正走上革命道路成为共产主义的坚强战士。
入党后的张玉晨果然摆脱了个人的悲痛全身心地投入了抗日斗争。时上海以及苏南不断有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渡江北上,经南通去新四军控制的盐阜*解放区。南通地下党一项经常性的任务就是为这些投身革命的青年带路,护送他们去乡下找游击队,再由游击队送去海安、盐城。张玉晨大智大勇随机应变,一次次顺利完成了任务。如若不是突然有了潘远华的消息,我相信张玉晨很可能成为南通城地下党的一名负责人。
那天晚上,冯唯世悄悄钻进东民巷十七号后院里,召集城东区各小组负责人开会,布置下一步的斗争任务。——我奶奶租住的那两间小屋子已经被冯唯世当成了一处秘密联络点。
会开了一半,我那个在潘家当老妈的姑奶奶突然撞进来,喊:
“玉晨,晨儿,大喜事!远华没出事,来信了!老爷叫你去!”
啊?玉晨猛地站起,狂喜的热浪打得她晃了晃身子,双脚弹起就跳出了门,把冯唯世和同志们全丢在屋子里。
冯唯世冷了脸,怔片刻,沉沉叹一息,说:“散会吧。——下次碰头另行通知。”
张玉晨不知道,打这以后,共产党地下乙种组织对她的信任大打了折扣。
果然是潘远华的信——是一个跑单帮的客商从江西捎来的。信中好些话让人看不明白,问捎给父亲的皮袄合身不合身,问那盒药母亲吃没吃;给玉晨的信里还提到了几本日记本,请玉晨为他好好保存。显然,那个“全团被歼”的消息是误传。他给家中捎过几次信并且捎过一些东西,只是家里没收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潘太太念起“阿弥陀佛”来。
玉晨把信贴在胸口前,激动的泪珠滚过脸颊滴落在手背上。
“活着就好,人活着就好!”潘怀宇感慨万千,又告诫玉晨:“你也……小心点。以后,丢性命的事,少干。我希望你和远华都平安。”
——他清楚张玉晨护送江南人去苏北的事,玉晨也托他帮过忙。
玉晨点点头。她听得出潘先生话里的关切和呵护。
(二)
继苏南两期清乡后,1942年年底,汪精卫发出《民国三十二年上半年清乡工作训令》,限令李士群展开苏北第一期清乡,拟定的《清乡工作纲要》规定:由“日本方面担任军事工作,中国方面担任政治工作”。“南通地区清乡主任公署”开张了,主任是伪江苏省省长李士群的亲信张南川,副主任白云森。日酋小林平次郎担任了“日军现地最高指挥官”,调集日伪军一万五千余众,麇集在南通四五千平方公里的地面上,“以坚壁清野方式彻底扫荡”。汪记“特工总部江苏实验区南通分区”、“南通党务办事处”、“清乡政治工作团”等组织也象雨后牛粪堆上的灰蘑菇一个个冒出来,相继挂起了大招牌。
单说“清乡政治工作团”。
汪精卫对清乡发出的指示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政工团便被视为清乡的别动队。清乡主任公署副主任白云森兼任政工团团长。
我们曾经以为汉奸一个个都是些贼眉鼠眼的家伙,白云森却天生一张方方的国字脸,高鼻梁,戴一副玳瑁方框眼镜。长一口整齐如列的白牙,不抽烟,不喝酒,不好色。他还是个才子,去日本留过学,在南通师范任教员时,时常在报刊上发表些诗歌、散文、杂感之类的文字,吸引了不少的青年崇拜者。
白云森死心塌地地当汉奸,我以为一方面固然是个人的野心——他把“政工团”视作自己的“黄埔军校”了,另一方面是信念;在他看来抗战必败无疑,求和未必大乱。在政工团培训班的讲话中,他把“和运”理论淋漓尽致地阐述了一番:
“青年同志们,在‘和平、救国、*’的崇高宗旨下,我们走到了一起,投身于清乡工作的伟大斗争。这是一条名垂青史的光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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