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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婧琪恨恨地道:“才说了一半,大舅母就来了,哭丧着脸,咋咋呼呼的,把我们吓得,先前说得好好的,才几句话的功夫,娘就火冒三丈,摔了东西。我才劝了几句,连着我一起骂。”
话音才落,龚远秩就沉着脸大步往里走,朱姨娘等人要和他打招呼,他摆手示意她们下去。朱姨娘看向龚婧琪,龚婧琪低声道:“姨娘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朱姨娘方一步三回头地拉着红梅去了。龚婧琪眯着眼睛盯着朱姨娘的腿,见还是一瘸一拐的,垂下眼睛沉思起来。
龚远秩悄无声息地立在帘子外听着,只听邵大奶奶道:“他和蔡家那个小狐狸精分明就是商量好了,故意来逼你气你,叫你们没脸,你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是说是他将你推开的吗?他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去得那样巧?还从墙上跳下去的是吧?就说明他一直在那里看你笑话啊。太恶毒了。
远秩为什么会哭成那个样子?委屈了呗。你不晓得他去找到我家老五时,都哭成什么样子了,我呀,听着老五说着心里就难受,这孩子一贯老实忠厚,谁想竟然会被他亲哥在背后捅刀子,学里的同学都在嘲笑他,吐唾沫子淹他,先生也赶他,他在学里呆不下去了呢。不然怎会对着你发那种脾气?你得盯着点,不然好好的孩子都要叫他给毁了。”
龚二夫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邵大奶奶又道:“依我说,你不必等了,这孩子就是不懂事,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儿,他就懂事了。正好的,我娘家大哥家的那个幺姑娘,今年十三岁,像朵鲜花儿似的,德容言功那走不必说的,不然哪天去我家看看去?”
邵大奶奶说的这个女孩子,龚远秩选远看过几面,只记得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涂脂抹粉的,小家子气得很,他是怎么都看不上的。龚远秩大急,正要出声打断,却听龚二夫人淡淡地道:“谢大嫂美意,我还是想再等等,我就不信,我家秩儿就真的不如那个贱人生的儿子,一定能考上举人庶吉士的。也能找个比什么三品官更好的人家的女儿。”
龚远秩先听他娘拒绝了这门亲事,心中不由一松,到底是他亲娘。可接下来的话却又叫他气不顺了,倍感压力。
“我那侄女儿哪里不好了?吃苦耐劳,又好看,八宇又好,旺夫旺子,好多人想求还想不到呢。”邵大奶奶大约是被拒绝,心中不高兴了,沉默片刻,又道:“今年秋天的布你还定不定?早些定下,我好叫人去办。”
龚二夫人没好气地道:“怎么定?现在那边的院子都被封了,帐幔统统都被撤了,我再寻什么借口去定?春天里换那次帐幔,你处理布匹的钱都还没给我呢。”
邵大奶奶道:“不是我不给你,是生意不好。那些东西虽然是九成新,但到底是用过
的,敞了衣服也还是能看得出来。我压了三分之一的价,成衣价也不 想要。你要急着用钱,我先垫着一干两银子给你如何?虽然我们也没 钱,手里紧得很,但我会想法子给你凑的。”
龚二夫人不高兴地道:“什么叫垫?去年冬天你就才给了我一半。 你没钱,没钱你们还买那么多地?本来是大家都好的事情,你非要闹得 大家不高兴是不是?我看现在是拖不了多久了,我急着用钱,你赶紧 把从前欠我的钱想法子凑了来还我,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总得拿出点来 遮着吧。”
邵大奶奶急道:“妹妹,我是真没钱,那年你侄儿不争气,被蔡家 敲去了多少彩礼你又不是不知道。娘身体又不好,长期用着人参燕窝 的,每日总要花费许多银两。还有现在生意太难做了,不信你去问你 大哥,去问娘啊。”
龚二夫人道:“我不问,这些年,我也没少贴补家里。你回去算 算,看欠我多少,忙着凑来还我。还有,那些账记得都要做平了。”
邵大奶奶好一歇没说话,良久方道:“你怕什么?你给他死鬼爹 娘侍过疾,守过孝,难道他敢休你?不给就是不拿、给,一句用完了就 是,难道那小子是喝风长大的?还有这些年他做官孝敬上峰的钱又是从 哪里来的?他也是他长房的男人,难道长房不该出钱给他花用?官府 备案又怕什么?谁说的准进就不许出?做生意还会亏本呢。那小崽子 再闹,再闹,你写张状低递去给知府大人,连着那小妖精一起告,要 烂大家一起烂,看他怕不怕!”
龚远秩听不下去,拨开帘子朗声道:“舅母好算计。你这是挑着 叫我家中不安宁哩。我去寻邵五哥帮忙时,哪里又哭了?你怎知我在 学里呆不下去?谁告诉你我学里的同学骂我,吐我唾沫,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