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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眨巴眨巴眼睛,挠头笑道:“好像是少爷的婚事定下了。”
顾怀丰手一抖,丝绦就打成了一个死结。上面垂下的玉佩一晃一荡,时不时碰到他的身上,略微有些疼。他偏头,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道:“你速速回府,跟老夫人说一声,若是再以婚事相逼,我便直接回京述职了。”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本不该抵抗,可这一回,他就是不愿意。
而且顾怀丰说这话,不是没有缘由的。今日那封密函里的意思,也是让顾怀丰回京。一来,他这次得罪了不少人,犯了众怒;二来,他领的钦差一职,原本就是疏灾救民,现在银子有了,那些灾民也安置的七七八八,能交代过去,便可以回来复命了。至于治理河堤之类的活计,他虽是工部郎中,但不该抢着上,还是应该等回京后由皇帝摊派。
那小厮被顾怀丰这么一吓,果然噤口了。他不说话,外面的范晋阳反倒不轻不重地敲了门,“晚山兄,洞房花烛夜乃是人生快意事,何故推辞啊?”他的声音厚如洪钟,笑声爽朗,估摸整个驿馆后院的人都能听见。
顾怀丰微恼,面有不虞,再一低头,看见腰间乱七八糟的丝绦,心上愈加烦闷。
小厮开了门,便退了出去。范晋阳进来之后,主动拱手告罪,说无意听他们谈话,只是碰巧撞见了,便正好劝一句。顾怀丰只好说无妨,又请他坐下,亲自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范晋阳,另一杯握在手中,这才问他来此有何要事。
范晋阳笑道:“我这回从衙门里多拨了几班衙役过来,专门抓带头闹事之人。”他话里指的还是顾怀丰被百姓丢东西那事。
顾怀丰摆手:“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如此小题大做。”他心里确实这么想的,可口中的话,让听的人有些不悦。。
范晋阳面色无异,嘴角含笑,温润如初,只有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偶尔发出一丝声响。他解释道:“晚山兄,你如今是钦差,在外行走,自然代表着皇上的脸面。若是任由那帮刁民胡闹下去,我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顾怀丰心里虽觉得此举极为不妥,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子正管辖之内的事,自己做不了主,也就随他去。
他点点头,目光正好落在范晋阳的衣摆上,青色苍劲,朴实无华。顾怀丰从来不在意别人穿什么,可今日他却觉得略微碍眼。不知怎地,他想到了那日雨后的情景,那二人站在一起,远远看好似一对璧人。思及此处,顾怀丰又想到了自己这番忽上忽下的心境,一瞬间酸溜溜的,苦涩难言。
范晋阳见对面那人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状似无意道:“晚山兄,我已安排明少侠三人在驿馆住下。他们明日乘船东归,那位阿秀姑娘似乎病得极重。”
袅袅热烟之中,顾怀丰低着头,呆呆的,木然一片,若不是那双眼睛偶尔眨一眨,范晋阳还以为这人石化了呢。
顾怀丰下意识地抿了一口茶,热流沿着喉咙滑进体内,很烫,他陡然回过了神,“多谢子正兄的照拂,我这就去瞧瞧。”他放下茶盏,匆匆出了门去。
这话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范晋阳轻轻一笑,他又品了一口杯中茶。茶香扑鼻馥郁芬芳,茶叶翠绿芽芽直立,是难得一觅的好茶,他不曾喝过。范晋阳唏嘘感慨一番,这才转身离开。他看了看院中那几人,默然往外去。
这座驿馆,典型的前堂后院。因为难得有人来落脚,所以并不大,后院不过几间房。现在,阿秀和谢一一合住一间,明英和车把式一间,再有就是顾怀丰、范晋阳各单独一间。房间均围着院中的那座小亭子而建,先前顾怀丰一出门,就看到了亭中的阿秀和谢一一。
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谢一一笑得前仰后合,而阿秀脸上的笑意却是淡淡的,嘴角微微勾起,不似原来那般明快。顾怀丰看在眼里,脚下踟蹰,颇为尴尬。他也不知道阿秀愿不愿意见到自己。
这样大的一个人杵在那儿,想不让人看都难。阿秀虽然盯着谢一一,努力认真听她说话,但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地瞥向了那人。正巧,顾怀丰也在偷偷望着她。两道视线撞在一起,萦绕纠葛。阿秀被当场抓了包,她索性直接起身,唤道“顾大人”。
顾怀丰迎着她的目光上前,分别向二人作了个揖,口中唤道“一一姑娘,阿秀……姑娘”。阿秀这个名字,顾怀丰早就唤得无比顺口,就像压在他的舌尖底下,可现在再回到最初,加上姑娘二字便有些突兀和不适应了。
阿秀亦是,她觉得这个称谓实在生分,可转瞬她明白过来。眼前这人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