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页)
“哎呀,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嘛。”他耍出杀手锏腔调,往风间肩上靠去。
风间受不了男生腻人的撒娇声,用尽全力卸开像米袋一样沉的脑袋,默许了他愚蠢的计划。
风间是优等生、学生干部、美少年、可靠学长,只需在办公室门口微笑着晃一晃,甚至不用开口,一年级的值周生就能手匍额匐跟着走。
尽管他一直不承认,程司还是管这叫“色诱”。
眼下程司顾不上嘲讽他,赶紧趁机溜进档案室翻出自己班级的档案,再找出属于夏树的那份。
厚厚一叠,从小学到高中的,男生好奇地顺序看过去。
目光移动到评语中的某一行。
猛地呆住。
绿光在复印机中缓慢滚过,发出有节律的噪音,像杂乱的音符在心里敲,靠在外箱上的手肘感觉到灼热的温度。
程司只影印了高中的那张,甚至觉得连这也是错的。
即使事后风间证明了夏树母亲那行的空缺,也提不起兴致去大快朵颐。
无法再安心。
愧疚与同情该怎样清算?程司觉得最好用必胜客外卖去等价代换。
于是事情演变成:翌日,当夏树在午休时分被以各种奇烂无比的借口留在教室,直至课桌上一字排开各种丰盛佳肴,依然茫然无措。
“这什么意思?”
“我请客。”男生潇洒地打开披萨,“当然啦,付账的是风间。”
果然是他的风格,夏树笑起来,问:“那为什么平白无故要请我?”
男生嬉皮笑脸给不出靠谱理由,女生只好转向风间问个明白,可没想到风间是一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客”的扑克脸。
风间当然说不出“我们拿你打赌了”的话,况且他觉得就算打个小赌也无伤大雅,夏树并没有任何损失,程司这样小题大做他也无法理解。
(六)
“怪人。”
上学路上,夏树碰见程司时已经更新了称呼。
男生停下车笑着回过头:“只不过几个披萨而已啊,还谈不上怪吧?”
“没有理由,没有下毒,这还谈不上怪?”
“你就不懂得要用‘谢谢’回报有好施之心的人吗?”
“当然懂,早就对风间说过了。”
玩笑开够了,夏树未经允许就跳上男生后座:“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这样没来由的好意让人感到不自在。像以前那样正常相处,不好吗?”
如果“正常相处”指的是能够心无杂念地环着他的腰;安心地看住他制服衬衫的线条;隔着衣料相接处的皮肤蔓延开绵长的暖。那样的异样都不觉得异样,那么很遗憾,连夏树自己都做不到了。
不记得上一次手是放在哪里的,不记得上一次目光是放在哪里的,不记得上一次是由于什么才感觉不到手臂间灼烧般的阵痛。
他有些特别的举动,哪怕你攥着理智不断提醒自己那不可能有特别的意义,但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过几次,脉搏不受控制地紊乱过几次,他就不得不变成了特别的人,不会再是以前那个。
程司不会有夏树这么多敏感纤细的念想,夏树对他来说同样是特别的人,但特别的意义却大相径庭。
因此,他虽然知道有朝一日夏树发现他的小秘密会生气,但他对女生生气程度的预估却远远不足。当面对这种局面,他甚至不能理解夏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
“给我个解释。等等,别告诉我是你在马路边捡到的。”
程司拿着从自己书包里掉出来的夏树的影印档案无言以对。
“别介意,只不过是……打……打赌……”
“打赌?”夏树冷笑一声,“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却拿我打赌,调查我的档案……”
赌气的责备话大半没听进去,只感到脑袋中充满嗡嗡噪音,程司追着转身离开的夏树在走廊上拉扯,成功让她停下之后才看见她的眼泪正划过脸部曲线往下落。
女生把揉成团的复印纸砸向他的脸。
“你真是世界上最贴心的好朋友!”
程司不是没有防备,但还是给砸了个正着。纸张折叠产生的棱角在来不及眨眼的瞬间硌住脸,拉出一道痕,再落向地面。痛感没有随施力物的消失而消失。
一个怔忡间,放走了她。
“阿司你终于也开窍啦,没错,就该离那女人远点。”
“什么……胡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