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1/4 页)
丽人泪
龟峁山风景区,两组四条上下索道的缆(揽)车,自入夏以来,每天从早晨6点钟到晚上8点钟,几乎就没有空车的时候。
这是二十世纪最后的那年,盛夏酷暑的一天。
上午10点多,山上景区游人如织。
通往主峰妙极峰的路九曲回环。路面全部用淡红色的砂岩硬石铺成。坡度低缓处铺成平坦路面,坡度陡处砌为石阶。但无论平坦路面还是石阶路面,路两旁,或畦植或盆栽,全都种满奇花异卉。人走在上面,真有一种驾彩云而极目六合兮遨游八极之感。但今天,走在这条盘山路上川流不息的游人,只要是能与此刻正在上山的一对男女游客,或相向碰头照面的,或同向超行回眸的,都会忘却俯首欣赏路旁芬芳扑鼻的招展花枝,都会忘却放眼四顾天章云锦的山光水色。这一对上山男女,吸引了人们的驻足注目,并令人们心中生岀一问:这是一对夫妻呢,还是一对情人?
此刻,这对游人正紧贴着身子,手臂相挽地向山顶走着。
男子着一身毕挺的西装革履,梳一头鲜亮油黑偏左中分的背头。看得岀来,尽管是经过着意打扮的,可岁月留痕毕竟又是青春衣装与化妆品所不能全部掩盖住的。个头体形本来适中,可是由于开始发福并显微胖, 面上颈下,眼角眉稍,涌起的重肌、刻下的纹络和走路时已略显拖沓的步履,都说明他已年过天命的人了。
而伴行的少妇不仅美丽动人,婀娜动人,衣饰鲜丽真称得上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岁样子,甚至还要更小。
当然,令游人们驻足注目的主要还是这位绝色美人。游人们那种忘情而不能自己的神情,令人想起著名古诗《陌上桑》中的诗句:日岀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这位当代罗敷美女一只手臂挽着男子,一只手执一方玲珑小手机在不停地与人通电话。男子好像已经习惯人们这种或驻足或回眸欣赏自己女伴的情形了,始终是一副无动于衷安之若素的样子。
当代罗敷美女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她自称的一位舅舅的。
“舅,我们正往妙极峰走呐,现在你在哪儿呀?哇,你已经在上边等我们了!好,我们马上就到。好的,好的。”
少妇打完电话扣了手机,笑得甜蜜蜜的,贴住男子耳朵说了句什么,男子随即在她的粉嫩脸蛋上亲了一口,两人继续挽着手臂往妙极峰走去。
这时,游人中有人认岀了少妇,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这不是省电视台综艺节目主持人陶陶吗?”
显然还有两位游人是属于更为知情者,话说得肆无忌惮。
“嗨,就是省委陶书记的那位千斤吧?”
“嗬,可不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早听说书记找了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小老婆,女儿则找了个比自己父亲小不到哪里的老丈夫,现在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哟!”
“嗨,真是麻球烦哩。要是人家隋炀帝,干脆就娶自己女儿了!”
“是呵,她女儿绝对比她那位小老婆要漂亮得多嘛!”
游人毕竟是游人,旷野说话,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其实声音大得足可让这对老夫少妇听到。相挽而行的男人也许耳背真没听见,也许是司空见惯不以为然,依然满不在乎地走着。而被人称为陶陶的少妇,却向话语传来的方向,惊魂一瞥,那神情如西施之颦,忽闪岀一种淡淡的愤怒和忧怨,但仅是稍瞬,很快又恢复常态。
这位少妇不是别人,正是本省电视台综艺节目主持人陶陶,也确是本省第一把手陶重农书记的女儿陶莹。陶陶是她为自己起的艺名。而那位男子也确是陶莹的夫君,也确是一个已年过五旬的男人。不过,人们其实并不具体知道他是阿谁,只是笼统听说,陶书记将女儿嫁给了一位与他自己年龄差不多,官位差不多的人为妻。如果人们真的知道她的夫君是谁,恐怕比知道她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还要更为吃惊。
陶莹丈夫何许人也?一位全国著名国家控股大企业的董事会主席,也是中国二十世纪最后十多年间,民间传言纷纷的“八旗子弟”名单中一位著名成员。其人那位老泰山,虽已年过耄耋之年,仍然鶴发童颜,耳聪目明。
这龟峁山和山下的龟峁庄是陶莹母亲的家乡。
陶莹外祖父名叫宣憨憨,人称老宣头,已于前年去世。外祖父家现在几乎已成绝户。外祖父只有一对孪(卵)生女儿,即陶莹母亲宣素兰和姨妈宣素青。母亲宣素兰因车祸也已死去多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