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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关键是——瞧他讲话,他并不甘做一只羊,而是想变一头狼。”
绿竹答完,又想起那老道士的话,抬首望向天空,目中满是疑惑:
“只是我的福与祸,又在哪里呢?”
南宫。
这一日,绿竹像往常那样,提着果盒而来。
还未近宫门,便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撞击声。
咚——咚——
好像是谁在撞门。
绿竹心生疑惑,再瞧门前那些侍卫,竟对这声音充耳不闻。
她也不便开口询问,依例过了侍卫那关,到了墙洞前,拽了拽响铃的线绳。
铃声一响,里面的撞击声攸地停下,片刻之后,啪——墙板被打开。
绿竹将果盒递进去,哪知刚伸过去,腕间忽然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不放。
咣啷——果盒摔落,里面的水果滚了一地。
“干什么?”
绿竹一惊,她清晰的感觉到,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厚实而有力。
果然,墙洞里面传来一个男声:“娘,你来接我了,娘。”
南宫还能有哪个男人?对面的人声音浑厚,丝毫不像宦官,定是太上皇朱祁镇无疑了。
果然,她听见里面又传来宫女劝阻的声音:
“太上皇,太上皇您放手,咱回屋吧。”
“你认错人了。”
她试着挣脱,但对方死死抓着不放,只一味的喊:
“娘,快接我走呀!我要离开这儿!”
绿竹被他抓的焦躁,急于抽身,一声喝斥:
“放开!”
这一声大喝或许有几分太后的威仪,唬住了对面的朱祁镇,不禁怔了一下,趁他这一怔的功夫,绿竹连忙用力推开了他。
朱祁镇受力不住,身子向旁一跌,脑袋磕在柱子上,登时晕了过去。
绿竹脱身,心底一松,回过神来,只觉腕间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原来是被他硬生生抓出三道红痕来,可见他心中的执念之深。
回首去看,透过墙洞,绿竹见到了这位曾经的帝王。
这位因一己之令,改变了她全家人命运的帝王。
那是一个三十岁的男子,斜倒在地上,发丝凌乱,遮住了半边脸,身上的粗麻衣裳沾满了泥土,整个人颓靡潦倒,落魄狼狈。
好似一截被折断的枯枝,回不到树梢,难以维系生机,却又不甘心枯败而死,那执念便从内里一点点化作火星子,噼里啪啦燃烧起来,终于闹出响动,可依旧无甚作用,反耗干自己,碾落成泥。
“夫君!”一名妇人趔趔趄趄的扑到他身上。
旁边的宫女冲外面侍卫急喊:“太上皇犯癔症,现在昏过去了,快找医官呀!”
侍卫立在那里,一脸冷漠:“非万岁有旨,太上皇不得传召他人入见。”
那妇人听见,慌里慌张转过身来,朝他们苦苦哀求:
“人命关天,求小哥儿行行好,去宫里给太后传个话,让她派个医官来吧。”
绿竹这才看清她的脸,不过三十出头,却饱受风霜侵蚀,瞎了双眼,瘸了一条腿,落魄之态比朱祁镇有过之而无不及。
传闻朱祁镇的发妻钱皇后,在他被俘瓦剌时,日夜啼哭磕头祷告,求上天能放自己丈夫一条生路。因受那昼夜不停的寒气侵袭,她残了一条腿,又因泪流不止而哭坏了眼睛,由此沦为一个废人。
绿竹看着面前这对曾经天底下最尊贵的帝后,如今是这般不堪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没五军都督府的手谕,我等不可擅离职守。”侍卫的声音依旧冰冷。
得到这个回复,钱氏满是泪痕的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灰暗的眸子垂下,薄唇轻咬,扑通一声朝他们跪下,砰砰砰磕起头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他一命吧。”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宫女最先反应过来,伸臂去拉她,哭着道:
“娘娘,娘娘。”
但钱氏丝毫不理她,只一个劲儿的向他们磕头,口中乞求不绝:
“救他一命吧,救他一命吧!”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均是为难无比,不知该如何应对。
面对这场面,绿竹大为震动,终是心中不忍,不由自主的出声道:
“他怕是急火攻心咬着舌头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光,瞬间点亮了钱氏,赶紧又转回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