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2/4 页)
第二天中午薛暮紫来了。原来小玉上午到学校上学,把大姐的事告诉了绯云,绊云放学回家又告诉了她爹她娘。薛暮紫知道心碧必会伤心异常,怕她经受不住,忙忙的赶了来看她。
薛暮紫进院子的时候,心碧上身笔直地坐在一只小方凳上,手里缝着克俭的褂子,除眼圈四周的红肿尚未消退之外,看不出脸上有什么失态。这使得薛暮紫大吃一惊,他想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几年中她遭遇了一连串的飞来横祸,却又以超乎寻常的镇静和耐力顶了过来,如此美丽如此柔弱的一个躯壳,难道内里果真装进了什么摧毁不垮的东西吗?
心碧放下针线,进里屋去搬了个凳子,对薛暮紫说:“坐吧。”又自嘲道,“你看我现在过成什么样子了,家里连茶叶都没有一包,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
薛暮紫坐下来,说:“事情我已经听孩子们说了,我本来是怕你想不开,此刻见了你,才知道竟是我的不对,我轻看了你。”
心碧没有抬头:“薛先生,你是不是想着我这个人心狠,心里太能装得下事?”
薛暮紫忙答:“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心碧苦笑笑:“我昨儿一夜在床上睁眼躺着,心里想着润玉小时候的那些事,就恨她走得决绝,竟不惦记把她娘一块儿带走。早上绮玉烟玉她们起来,一个个泪汪汪地来叫娘,我心里才忽地一激灵:天哪我是六个孩子的娘!我死了一个,还有五个活着,我怎么能倒?你说我怎么能倒呢?”她放下针线,身子笔挺地坐着,抬头看薛暮紫。
薛暮紫感慨啼嘘;“董太太实在是个明事理的人。难怪当初董先生能走得放心,他是知道你能撑下这个家的。”
“也亏他在润玉前面走了。”心碧眼圈红起来,“他要是今天还活着,听见润玉的这个恶讯儿,他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难怪呀,大小姐那样人见人爱的女孩儿,天下能找得出几个?不过要照我说,大小姐也是过于拔尖儿了,顶儿尖儿的东西总是易折易断的呢。有句古话: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心碧狐疑道:“照你这么说,润玉的事还竟是早有定数的了?”低头想了想,又说,“我只是想起来难过,润玉儿死得也太憋屈了,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就解手解不下来,硬让尿胀死了?”
薛暮紫说:“董太太你不懂,是有这样的事。产妇生养时用力过多,耗伤了气血,最后弄得血淤气滞。气滞在膀胱里,水道不利,小便就不能自解。碰上那不懂妇科的,胡乱开几副药灌下去,非但解不了禁,倒让病人肚里的水越积越多,尿毒入侵到血脉,那是再也没救的。”
心碧长叹一声:“我现在心里是真的好悔,当初只道嫁夫随夫,她该随了冒家去逃难,怎么就没咬死了让她跟我。她要跟了我,守着你这个医生,是再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薛暮紫跟着叹一口气:“人若是神仙,都能料得到生死,这世上的人怕是站着都挤不下了!”
正说着话,有人在外面喊董大大。心碧对昨天来人的事心有余悸,拍着胸口道:“怎么又有生人来找?”
薛暮紫站起来:“你坐着别动,我先看看去。”
片刻薛暮紫打了回转,手里托一个纸包。薛暮紫告诉心碧:“是个当兵的,说是沈沉旅长交待了,有包南瓜子要送给你。”
心碧如释重负:“我当是又出什么事呢,手心里冷汗都吓出来了。”
薛暮紫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沈沉?他怎么又送你南瓜子?”
心碧说:“也叫碰巧吧。”就把昨天在河边菜园的事说了一遍。薛暮紫边听边笑,最后说:“这个沈沉,看着粗拉拉的,倒也还有心细的时候,答应你这点小事,竟然就记住了。”想了想,看着心碧,又是微微一笑。心碧问他笑什么,薛暮紫却是再不肯说,起身告辞回家。
隔了半个月,心碧在菜园子拿瓢舀着水桶里的水,浇那几窝出苗不久的南瓜秧。她觉得背后像是有什么动静,冷丁一回头,就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下了大路,径直往她这里走。
心碧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又因为前不久在这菜园子里会过沈沉,对保安旅的这些兵们便应付自若。心碧直了腰,微微笑着,先开口问:“长官是找我吗?”
来人年轻俊秀,看上去像个当兵不久的学生。他抬手恭恭敬敬对心碧行一个礼;口称:“上次我跟沈旅长在这里停留过,太太没有记住我,我可是记住了太太。”
心碧想了一想,歉然道:“那次你们人多,我心里也有些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