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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真打,连声呼喝,带比手势,方始拦住。万一这群小人野性难驯,要和自己对比,言语不通,有了误伤,如何是好?仗着对方人颇灵巧,此时已能会意,好些话也能明白,便指了指树上,告以老人不许这样,须等老公公醒来,问明再说。
刚刚劝住,内一幼童不知怎的误解手势,以为双珠想要饮水,先把头连抓,露出为难之意,忽又现出喜容,往水塘对岸飞奔过去。不多一会,取了许多山果,还有一大木瓢泉水,赶将过来。双珠知他误会,业已取到,不愿负他盛意,随意取了两只形如龙眼的山果剥吃,觉着又腴又香,其甜如蜜,便朝幼童稍谢,笑说了几句。这时下余男女幼童,以为双珠夸奖那男童,也要学样,分途往取。
双珠不知这些幼童能否作主,正在极力劝阻,一个一个亲热敷衍,表示都爱他们,大家一样,并无厚薄,忽见群童一齐回顾。定睛往水塘对岸仔细一看,原来环着空地一圈高树之上,还有好几所和老人阿庞所居差不多的大小木屋,因其深藏繁枝密叶之中,离地既高,相隔又远,不像老人所居比较明显,先未看出,方想:树屋中人必已他往,忽听群童低呼欢笑之声。再往前面一看,对岸树上下来一人,远望像个山族妇女,走得颇缓;暗忖:“这类野人何等强健,此女年纪看去不大,如何路走不动,像是有病神气?”鸦鸦业已挣脱怀抱,和另两蛮女口呼喃喃,飞驰赶去,拉着来人的手,手指自己这面,又说又笑,高兴非常。
一会越走越近,乃是一个未满三十的山妇,貌相身材均极美秀,虽然也是一头乱发披在肩后,因其肤色雪白,眉目清秀,长身玉立,人又干净,胸前还挂着好些串金珠翠玉之类,不似平日所见蛮女那样粗野,反更觉着美艳。方想:“蛮荒森林之中也有这样人品,便这些男女幼童也都长得俊美,如其穿上几件衣服,打扮起来必更好看。莫非这里水好,连野人也生得如此秀气?”那山妇已快走近。看那打扮,便知不是酋长之妻,也是他种族中的尊贵人物,再见对方上来似有惊疑之状,后被男女幼童迎上前去围住一说,立转笑容,人还未到,先就露出亲近之意,不敢怠慢,忙即起身向前招呼,上来连说带比,满拟对方必听不懂,至多晓得一个大概,哪知山妇非但聪明异常,那些幼童从旁稍一插口,汉语便能领会。
后来双珠用平日所习土语试一探询,内中一种山民语言竟能应答,竟问出那山妇名叫山兰,并非当地野人同族,乃是山民之女。因随父母入林采荒,遇见大群猛兽,同行数十人死伤殆尽,只她和一受伤的老母被一野人救去,向其求爱。彼时山兰年已十六,本有情人,采荒时被猛兽所杀,一则无家可归,又感对方救命之恩,便嫁他做了妻子,连生三女,夫妻感情甚好,不料前年丈夫选了酋长。
当地都是一夫一妻,惟独酋长可以纳妾,以前女子婚前还要先和酋长睡上三夜,方许与她本夫成婚,常给酋长贪恋美色逼为妻妾,不令再随本夫,引起凶杀惨事。直到四十年前老人阿庞做了酋长,觉着当初祖先共只二十余人,因受同类欺凌,历经艰险,吃了无数苦头,逃来此地,好容易立家室有了根基,人数越来越多,成为森林中最强大的蛮族。全仗众心团结,爱群爱众,一力对外,以私斗为耻,才有今日。但因昔年为首祖先好色,人又胆勇多力,妇女俱都爱他,自家便有三个妻妾,因此留下恶例,本来自己人一向相亲相爱,彼此扶助,连别族中欺凌老弱的恶习都没有,所以一旦和别的种族发生争斗,或有敌人来犯,无一次不占上风。每次发生惨杀,都由酋长多纳妻妾、霸占别人爱侣而起。想起痛心,意欲以身作则,改掉这个恶习。自家夫妻感情又好,始终一夫一妻,直到乃妻老死,均未再娶,并向人说:“我们森林中人,除却遇到外来侵害、死于毒蛇猛兽之手,大都长寿,可是历代酋长不论多么强壮胆勇,不是和情敌拼命两败俱伤,便是不满中年已是衰弱病死。这都是多娶妻妾、强占人妻害了自己。你看我老头子,年已八九十,除却须发花白,精力始终不曾减退,和年轻人一样,中间连遇几次凶险,均得转危为安,比谁都长寿,便是一夫一妻的原故。希望你们以后学我的样。须要知道,森林地方广大,别的种族散居各地不知多少,有好些地势隐僻、相隔太远的至今还未发现。这些外族不知拿力气求衣食,要多少有多少,决用不完,专讲掳劫他人,任性残杀,必须众心如一,才能抵御。我们共总三四百人,比他们人少得多,再要为了妇女生出变故,引起凶杀,自来事情难料,哪怕酋长本领多大,正当强占人家爱妻、发生变故之时,敌人突然乘机来攻,人心稍一分散,立时便有灭亡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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