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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远。
8、生下女儿,失去丈夫
12月25日,是个不寻常的日子。我孤零零躺在冷清的待产室里,数窗玻璃被雪粒拍打的声音。那一夜的确发生过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天有个神圣的母亲在马厩里生了一个婴儿,直到现在,全世界都在为他过生日;还有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丹麦的雪地里。当医院墙外的天主教堂敲响了圣诞大钟的时候,我开始阵痛。
那一天整零点的时候,我在医院待产室被一阵剧痛痛醒,两分钟一次袭来的阵痛把我从床上翻到地下,眩晕中不管抓住暖气的管子还是楼梯的扶手,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好不容易苦挨了一夜,这时已痛得把咬着牙吃进去的早饭统统吐出来。大夫进来查了查说:“你的宫口才开了一指。”天哪,要到十指得死去活来多少次!
护士给挂上一瓶催产素就出去了,我躺在床上,眼看着那透明的液体非常缓慢地滴下来,剧痛竟变本加厉地来了,我终于像其她产妇那样大哭起来。这时才明白,待产室这张床上洒过多少孕妇的泪。一个生命的降生,是用眼泪的洪流冲出来的呀。
时近中午,大夫进来很果断地说:“你的宫口开得那么慢,产程太长,得想个办法。”
迷迷糊糊跟大夫去了分娩室,两副高高的产床蒙着白色床单,阴森森的横在那里。此时,我并没意识到这两张床上呱呱接住了多少坠地的婴儿,我反而觉得我躺在上面如停尸般的恐怖。
最巨大的痛苦终于来了,这永生难忘的七个小时。
破了膜之后,羊水哗哗地流出来,单是破膜那一种尖利的痛就使我几乎断了呼吸。足以使人晕厥的剧痛半分钟一次地来了,似山崩海啸,又似洪水烈火。我在窄窄的产床上翻滚,右手挂着针管,鼻子里插着氧气,痛疼一来,眼泪也随之蜂涌而来,“哇哇”大叫,护士送进一条纱布,情急之下,我一口咬住,那线头寒进牙缝里,往外猛一拽,几乎把下面的牙齿拔下来。
“大夫,你给我剖腹产啊!求求你!求求你啦!”我哭喊着哀求着,一个小时破膜前尚对剖腹产心有余悸,现在竟巴不得一刀下去,快些结束痛苦。
“你的宫口开得这么快,再有两个小时就生了。”我急她不急,大夫见多不怪地安慰我。我的天,两个小时,我抬头看表,此时12点30分,只觉得那表针像静止了似的,冷嗖嗖的产房里,大夫穿着棉袄,而我只穿一件内衣却全身透湿。
下午两点之后,产房里一下子来了10多个人,我的哭喊已经变成了嘶哑的呜咽。大夫一查,说开了五指,而我对产程早已麻木,又一阵剧痛袭来,竟“哇”地吐出一盆苦胆水,身上盖的小被子被我“哗”地一下掀翻在地,此时如果开着窗子也许能“呼”地跳下去,氧气管也被我一下子拉出来。一阵临死的感觉弥漫开来,我视死如归。
大夫凑在一起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过了一会儿,一支小孩胳膊粗的大针管扎进左胳膊。这样,左臂推营养液,右臂滴催产素,鼻上插氧气,我奄奄一息。大夫查了查胎心,突然紧张起来,大喊护士:
“快!快!支好案子,抢救孩子!”
我的双腿被捆起来,身上蒙上一大块白布,我一迷糊,真的死啦?
那边一大帮护士跑进跑出,这边主刀大夫穿上手术服,一阵嘁哩咔喳的器械声,大夫手持一把巨大的产钳:“使劲!使劲!”一大群人像啦啦队一样朝我喊,我终于似临死前呼出那最后的一口气,也许这就结束了,就死了,我想。
接近6点钟,只听咕咚一声,一块硕大的东西被人从腹部掏出来,一刹那间,一切痛苦顿消,我浑身瘫软在产床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只有灵魂在这个苍白的空间里游荡。
这群人抛下我,呼啦又围上另一张台子上,就听“嘎嘎”似鸭子叫似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半分钟后,终于“哇”地一声,哭声洪亮。
“谢天谢地!”大夫举起一大团红色的肉对我说,我只瞥了一眼,管它是男是女,我看也不看。这将近20多小时的痛苦,似乎一切的根源就是它。
大夫前襟上全是鲜血,她把这团肉放在了我赤裸裸的身上。她浑身冰凉,趴在我的前胸,用舌头吐泡泡玩,我抓抓她的小脚,“孩子!”我禁不住叫了一声,这个小东西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样子,我忘了正在缝伤口的痛。
从地狱旅行一圈又转回来,一个女人,经历了分娩的痛苦便再也没有受不了的苦,这世界还有什么比亲自创造一条生命更伟大的事。我当时只感到自豪,却一点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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