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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勔笑道:“幸好世上还有一个请得动他的人。”
朱厉月问:“谁?”
朱勔道:“皇帝天子。”
朱厉月倒呼了一口气:“你说的那人,莫不是……”
朱勔反问:“你心目中的人选会不会是──?”
朱厉月忽道:“若是认为开口不便,不如用笔写下名字可好?”朱勔看了看几上的茶杯,用手指了指,道:“白纸黑字,不如水干迹隐。”
朱厉月当即会意,以指醮茶,在云台石几上写了一个字。
朱勔也以茶为墨,在几上画了几下。
两人对着一看:
朱厉月写的是一个字:“铁”。
朱勔画的是一只:手。
两人相视,拊掌大笑,都说“就是他。”
“他来了就好办了。”
“这叫一石二鸟,谁死对咱都有好处,一齐抱着死则可高枕无忧了。”
“我常常问:‘有谁替我杀了孙青霞?’而今总算有了人选。”
“只要这个人肯出手,孙青霞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还不止。”
“不止?”
“想吃其肉,啖其骨的人有很多,其中有几个,只怕孙青霞随时都得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谁?”
“‘老张飞’查叫天。”
“他也给惊动了!”
“谁叫孙青霞连他徒儿金不闻、明充尔也给一齐杀了。”
“还有呢?”
“龙舌兰。”
“京城第一紫衣女神捕!她为什么要趟这浑水?”
“原因有四。”
“嗯?”
“第一,孙青霞奸淫掳掠,恶名昭彰,试想‘巾帼神捕’龙舌兰的性子,能沉得住气,容得下这种人么?”
“她容不下,那就太好了。”
“第二,就算她忍得下,我也能请得动她──她毕竟还欠王黼一点情,而王黼却仍欠我九个人情。”
“只要她来了,咱们就如虎添翼了。”
“第三,”朱勔用手指了指茶几,但几上的图和字,已渐消散,只剩下一些水影片段,“这个人若接手办这件案子,你想她会不跟他缠在一道吗?”
“说的也是,这就好办了,却不知第四个理由是啥?”
“龙舌兰有一位手帕交,名叫苏眉,名号‘狂菊’,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这我知道。‘狂菊’苏眉之母,正是‘更衣帮’的女帮主‘大红狼’铁秀男。”
“对,但这铁秀男,却正是死在孙青霞手里,死前还给这孙一剑蹂躏了,听说苏眉原是孙青霞的爱侣,却因而恨死了孙青霞。”
“那就太好了,自作孽,不可活,‘更衣帮’、‘狂菊’苏眉,再加上龙舌兰,这次孙青霞想活命都庶几难矣。”
“最有意思的还是:这回‘纵剑’遇上了‘横掌’,不管谁死谁活、谁胜谁败,都有好戏可瞧了。”
“那太好了。”朱厉月拍拍他自已的头:“免得我每晚临睡之前,总得要摸摸顶上人头,方才安心。只要这些人都出动,晚晚睡不安、吃不下的,该是姓孙的恶果苦报了。”
她每晚临睡之前,都例必做一件事:
她写下他的名字:
孙青霞。
字写得很秀气。
也很猖狂。
她的字把猖狂与秀丽合为一道,连她生命里的精华与锐气,也尽泄在这三个字里。
这三个字,合起来就是一个人。
一个她梦寐不忘的人。
一个她思念入骨的人。
也是一个她恨不得将之杀一千次、挫其骨、扬其灰的人。
她曾是那么深爱着他,但他却蹂躏了她的母亲,发出魔鬼般的狂笑与厉笑,然后扬长而去。
她恨死他了。
她恨得一定要他死。
她夜夜都记得这件事、这种恨、这般恨、这个人。
她晚晚都写下他的名字。
然后点火。
烧。
她披着发,焚烧他的名字,且喃喃诅咒着:
──然而她仿佛看见火光之中,他的痛苦、挣扎、哀号、求饶。如此之后,她才安心睡去。
因为她知道,凭她自己之力,无法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正如那晚他杀了她母亲,厉笑而去,她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