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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过他,这算是甚么爱情?”
我自问我的责问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彩虹一定多少也曾感到她的所谓“爱上了他”是极其荒谬的了才对。
但是,我却完全料错了!
因为彩虹一听得我那样问她,立时睁大了眼,当我是一个外星怪人一样地望定了我,然后,又像是我犯了不可救药的错误一样,摇了摇头。再然后,她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你没有老,思想却完全落伍了,你知道么?你们这样的人,已经发霉了!”
她忽然那样指责我,倒使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发霉了?或者是,比起你来,我自然没有那么新鲜,但是我希望听你新鲜的意见。”
彩虹一挥手,摆出了一副演讲家的姿态来:“你刚才问我,连见也未曾见过,那算是甚么爱情,对不对?这种问法,便是发霉的问法,是中古时代的‘一见钟情’,现在,还讲这些么?”
我仍然笑著:“那么,现在已经是和陌生人谈恋爱的时代了?”
“一点也不,表姐夫,你该知道,爱情是心灵深处感情的交流,是人类最深切、最透彻的感情,那应该是触及灵魂深处的,而不应该是表面的。而一个人,就算我一天看上二十小时,我所看到的仍然是他的表面,而看不到他的内心的,是么?”
想不到彩虹竟如此会说话,我不得不点头。
彩虹又道:“可是,我在十三岁开始,就和他开始成为笔友,他在和我三年的通信中,已使我彻底地了解了他的为人,了解他的内心,为甚么一定要见他?为甚么我不能爱他?”
彩虹的话,听来振振有词,但是那却是属于爱情至上的理论,我不相信她的笔友如果是一个畸形的怪人,她还会维持她那种爱情。
但一则为了她那种认真的神情,二则,白素正对我频频使眼色,所以我便放弃了出言讥讽她的主意,只是笑著道:“你说得很动人 ”
想不到这一句话,也引来了彩虹的反对,大声道:“甚么叫我说得动人?你难道认为爱情是靠视觉来决定,而不是心灵来决定的么?”
我实在忍不住笑,但我还是忍住了:“好,那么我们该从头讨论起,你有一个通信三年的笔友,你已爱上了他,他自然也爱你,他明天要来见你,那么,我看不出这件事,和我有甚么可商量的,但是你却说要和我商量这件事。”
彩虹犹豫著,没有出声,白素道:“彩虹要你陪她去接飞机!”
我笑了起来:“要我这发霉的人和她一起去接飞机?给她那新鲜的爱人看到了,不怎么好吧?”
彩虹一顿足,嗔道:“表姐夫!”
我看她的脸面涨得通红,真是急了,忙道:“彩虹,别急,我只不过和你开玩笑而已,但是为甚么要我一起去接他呢?你们一定已商量好各自戴甚么标志,以便互相识别,对不?”
彩虹皱起了眉:“表姐夫,我……很难说明为甚麾,但是你经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我才觉得要和你来商量一下。”
我听了之后,更是大惑不解,这其中有甚么稀奇古怪的事呢?我实在想不出来。
彩虹看到我在犹豫,她便道:“我先让你看最后他给我的那封信。”
我知道事情一定有点不寻常,是以我忙道:“好的,他信中说些甚么?”
彩虹一面打开她的手袋,取出了一封信来,她的精神是十分焦虑:“他写信给我,一直是很有条理的,但是这封信,不但字迹潦草,而且有点……有难语无伦次的样子。”
我已伸手将信接了过来,抽出了洁白的信纸,那的确这一封极其潦草的信,以下便是这封信的全文:
“彩虹,他们一定不让我来见你,但是我却非来见你不可,我一定要来见你,你是我心爱的人,我怎能不见见我的爱人?如果他们的阻拦不成功,那么,我在十二日早上八时的那一班飞机,可以见到你了,当然我希望你到机场来,或者我不能……我不能说甚么,他们一直在阻拦我,但是我想他们不会成功,但愿他们不成功,愿所有的一切都保佑我能见你。伊乐,你的。”
我迅速地看完了整封信,然后抬起头来:“彷彿有些人不让他来见你。”
彩虹点头道:“看来像是那样,但是三年来,伊乐从来也未曾向我提及过有人可以阻止他行动。”
我有点不明白,我道:“难道他只是一个人?譬如说,他的父母,或者他的监护人,或者他是像我那样发了霉的人,不赞成他千里迢迢,来看一个未曾谋过面的少女,而且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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