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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俗人之笔,明日可唤来见我。”次早,解元便到典中,主管引进解元拜见了学士。学士见其仪表不俗,问过了姓名住居,又问:“曾读书么?”解元道:“曾考过几遍童生,不得进学,经书还都记得。”学士问是何经?解元虽习《尚书》,其实五经俱通的,晓得学士习《周易》,就答应道:“《易经》。”学士大喜道:“我书房中写帖的不缺,可送公子处作伴读。”问他要多少身价?解元道:“身价不敢领,只要求些衣服穿,待后老爷中意时,赏一房好媳妇足矣!”学士更喜,就叫主管于典中寻几件随身衣服与他换了,改名华安。送至书馆,见了公子。公子教华安抄写文字,文字中有字句不妥的,华安私加改窜。公子见他改得好,大惊道:“你原来通文理,几时放下书本的?”华安道:“从来不曾旷学,但为贫所迫耳。”公子大喜,将自己日课教他改削,华安笔不停挥,真有点铁成金手段。有时题义疑难,华安就与公子讲解。若公子做不出时,华安就通篇代笔。
先生见公子学问骤进,向主人夸奖。学士讨近作看了,摇头道:“此非孺子所及,若非抄写,必是倩人。”呼公子诘问其由。公于不敢隐瞒,说道:“曾经华安改窜。”学士大惊,唤华安到来出题面试。华安不假思索,援笔立就,手捧所作呈上。学士见其手腕如玉,但左手有枝指。阅其文,词意兼美,字复精工,愈加欢喜,道:“你时艺如此,想古作亦可观也!”乃留内书房掌书记。一应往来书札,授之以意,辄令代笔,烦简曲当,学士从未曾增减一字。宠信日深,赏赐比众人加厚。华安时买酒食与书房诸童子共享,无不欢喜。因而潜访前所见青衣小环,其名秋香,乃夫人贴身伏侍,顷刻不离者。计无所出,乃因春暮,赋《黄莺调》以自叹:
风雨送春归,杜鹃愁,花乱飞,青苔满院朱门闭。孤灯半垂,孤衾半欹,萧萧孤影汪汪泪。忆归期,相思未了,春梦绕天涯。
学士一日偶到华安房中,见壁间之词,知安所题,甚加称奖。但以为壮年鳏处,不无感伤,初不意其有所属意也。适典中主管病故,学士令华安暂摄其事。月余,出纳谨慎,毫忽无私。学士欲遂用为主管,嫌其孤身无室,难以重托。乃与夫人商议,呼媒婆欲为娶妇。华安将银三两,遂与媒婆,央他禀知夫人说:“华安蒙老爷夫人提拔,复为置室,恩同天地。但恐外面小家之女不习里面规矩。倘得于侍儿中择一人见配,此华安之愿也!”媒婆依言禀知夫人,夫人对学士说了。学士道:“如此诚为两便,但华安初来时,不领身价,原指望一房好媳妇。今日又做了府中得力之人,倘然所配未中其意,难保其无他志也。不若唤他到中堂,将许多丫环听其自择。”夫人点头道是。当晚夫人坐于中堂,灯烛辉煌,将丫环二十余人各盛饰装扮,排列两边,恰似一班仙女,簇拥着王母娘娘在瑶池之上。夫人传命唤华安。华安进了中堂,拜见了夫人。夫人道:“老爷说你小心得用,欲赏你一房妻小。这几个粗婢中,任你自择。”叫老姆姆携烛下去照他一照。华安就烛光之下,看了一回,虽然尽有标致的,那青衣小环不在其内。华安立于傍进,嘿然无语。夫人叫:“老姆姆,你去问华安:‘那一个中你的意?就配与你。’”华安只不开言,夫人心中不乐,叫:“华安,你好大眼孔,难道我这些丫头就没个中你意的?”华安道:“复夫人,华安蒙夫人赐配,又许华安自择,这是旷古隆恩,粉身难报。只是夫人随身侍婢还来不齐,既蒙恩典,愿得尽观。”
夫人笑道:“你敢是疑我有吝啬之意。也罢!房中那四个一发唤出来与他看看,满他的心愿!”原来那四个是有执事的,叫做:春媚、夏清。秋香、冬瑞。春媚掌首饰脂粉,夏清掌香炉茶灶,秋香掌四时衣服,冬瑞掌酒果食品。管家老姆姆传夫人之命,将四个唤出来。那四个不及更衣,随身妆束。秋香依旧青衣。老姆姆引出中堂,站立夫人背后。室中蜡烛光明如昼,华安早已看见了,昔日丰姿,宛然在目。还不曾开口,那老姆姆知趣,先来问道:“可看中了谁?”华安心中明晓得是秋香,不敢说破,只将手指道:“若得穿青这一位小娘子,足遂生平。”夫人回顾秋香,微微而笑,叫华安且出去。华安回典铺中,一喜一惧,喜者机会甚好,惧者未曾上手,惟恐不成。偶见月明如昼,独步徘徊,吟诗一首:
徙倚无聊夜卧迟,绿杨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次日,夫人向学士说了。另收拾一所洁净房室,其床帐家火无物不备。又合家童仆奉承他是新主管,担东送西,摆得一室之中锦片相似。择了吉日,学士和夫人主婚,华安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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