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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懂,您还是别管了。”
“什么,娘不懂?你这逆子!”吴老太太显然也火了:“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娘会不懂?娘这把年纪,还能活几天?说千道万,还不是为了儿你?你倒是跟我说个痛快话,这丫头你杀也不杀?”
吴汉不再开口,只坚决地摇了摇头。
月冷,星寒,虽说是夏天,关口的穿堂风,却实在寒到刺骨。
玉楼失魂落魄地走在石板路上,原本紧抱的袍子早已不知丢在何处。她甚至已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从那又黑又滑、又高又陡的城墙阶梯上下来的。
宵禁了,更深了,劳碌了一天的人儿们都回家安歇了。
“可是,我的家在哪里?”
玉楼往西看,长安城的方向,一片暮霭迷朦;她又往东看,冷月如刀,苍穹如幕,东关谯楼的双红灯,在寒风中飘摆摇曳,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四鼓敲过,不知何处的犬儿忽地吠了几声,旋即不吠了。
玉楼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原本迷茫的双眸,霎时闪烁出晨星般的光彩。
………【(三十)】………
吴汉原本不想回到这经堂来,不仅因为天已近五鼓,妻儿可能早已熟睡,而且此时此刻,他也着实没有勇气面对玉楼那圆圆的脸蛋,和乌黑细巧的眉梢。23Us.com
然而鬼使神差般,他还是悄然回到家中,披着满肩露水和晨星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推开经堂那两扇门扉。
“哥,你回来了。”
又甜又糯的声音从妆台边飘来,吴汉一怔,抬头瞥时,却见红灯淡挑,玉楼一袭大红衣裙,正俏生生倚着妆台,含笑回眸看向她。
他只觉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紧走两步,从身后搂住玉楼的肩头。
玉楼一双柔荑握住吴汉十指,侧过脸颊,恋恋地在丈夫饱经风霜的手背轻轻摩娑不已。吴汉见妻子发髻微斜,蛾眉淡扫,一双眸子晶莹剔透,饱含着的不知是甜甜的柔情,还是哀伤的泪水,红灯照过,不免让他怦然心动,情不自禁俯下身,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
“哥,帮我梳梳头好么?”
玉楼很喜欢让吴汉为自己梳头,新婚燕尔那几天,有时一天几次。但自打到得潼关,又生得斯原,公私两匆匆,已是越来越难得了。
吴汉怜惜地抚摩着玉楼又黑又长的青丝,无声地顺从着妻子指示,给她挽了个高高的发髻。
“这叫倭堕髻,做姑娘时跟选进宫的姐姐们学的,还是头一回挽给哥看呢,哥,好看么?”
“好看,你怎样都好看的。”
玉楼笑了,笑得仿佛春日盛开的桃花:
“哥,人家头上还缺朵花。”
“天就快亮了,你歇歇,等醒了哥帮你采。”
“不,人家现在就要么。”
“现在?”
“现在。”玉楼的笑魇仿佛两朵绽开的花儿:“城隍庙后的桑林里,长了好多离娘草,红彤彤的花朵儿,开得正艳呢。”
吴汉又亲了妻子一下,直起腰:
“好,哥这就去,你等着。”
“哥。”
他刚走到门口,听得玉楼唤他,忙停足扭脸望过去。
玉楼却只是一笑:
“哥……哥要小心,那花茎儿上有刺,别扎着手。”
那花茎儿有刺,着实扎了吴汉几下,可花瓣殷红,花蕊含露,晶莹剔透,仿佛玉楼那红晕的脸颊。
“我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她是我妻子,娘也好,刘秀也好,谁也不能逼我伤她一指头。”
吴汉对着红红的花瓣说道,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东方的天际,已渐渐地泛红了。
这朵花儿戴在玉楼的发髻上一定很美,吴汉眼前,仿佛晃动着妻子鲜花般的面庞。
红灯淡挑,红裙曳地,妆台前的玉楼,正等着良人拥抱入怀,亲手为自己戴上花儿吧?
吴汉满脸柔情地轻轻走近,忽地,脚下感到一阵异样。
他猛低头,原本灰青色的战靴底,不知何时已被染作花瓣般的殷红。
他心头一紧,抢步上前,抱住妻子肩头,陡然浑身一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叫。
身躯犹软,双肩犹温,那颗风情万种的头颅却已不在项上。
妆台上铺了块绣满花朵的大红锦帕,锦帕之上,玉楼的头颅端端正正地安放着,乌黑细巧的眉梢仿佛还蕴着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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