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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他吃了一惊。
“跟迪之和光蕙一起。”
“我很挂念你。”
我心头一酸,忍不住呜咽。
我和林方文,一个在东京,一个在香港,距离四千公里,他在四千公里以外,才肯对我说:“我很挂念你。”
我在电话里哭泣,他着紧地问我。
“你在哭吗?不要哭,有什么事跟我说。”
“你这一分钟最爱的女人是谁?”
“程韵、程韵、程韵、程韵。”
“但下一分钟可能不是。”我说。
“你这么介意那句说话?”
“是的。我不希望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曾经离开我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我来东京找你,你住在哪间酒店?”
“你不要来,六天后我会回来。”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立即从四千公里以外,来到我身边,给我最温熙的爱。但,我非常奸狡地相信,分开才会令他更爱我,我要用六天来激励这段爱情。
到东京的第二天,我们去迪士尼乐园玩,那是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有一个男人在四千公里以外疯狂地思念我,原来被人思念比思念别人快乐。
晚上回到酒店,我打电话给林方文,没人接听,他会不会正在往东京的飞机上,赶来跟我见面,给我一个意外惊喜?可是,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如果他问孙维栋,孙会告诉他,因为孙知道我们住在哪间酒店,我整晚睡不着。第三天,我故意留在酒店等待,但他没有出现。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我打了无数次电话回香港,都没有人接听。
林方文到底去了哪里?香港至东京的飞机这几天并没有发生意外,他会不会来了东京,却遇到意外?我的心忐忑不安。
“下次我不跟你一起旅行了,你整天惦念林方文,什么都提不起劲。”迪之骂我。
“思念是很好的感觉呀!可惜我并不思念孙维栋。”光蕙说。
“我觉得无牵无挂的日子才是最快乐的。”迪之有感而发。
“是的,思念别人并不好受。”我说。
第七天的黄昏,我们乘飞机回香港,我买了一件米白色套头的毛衣给林方文。也许他根本没有来东京,他仍然在香港的录音室里晨昏颠倒地工作,照例忘了我,忘了我在东京等他,他说挂念我,就只是那一分钟。
下机后,我走上林方文的家。开门进去,竟发现他正跟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谈笑风生。
“你回来了?”他问我。
我很愤怒:“原来你在这里聊天,我还以为你去了东京找我。”
他没有回答我,一贯地沉默。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没有人接听电话?”我问他。
“我这几天在录音室忙到天亮才回来,家里哪有人听电话?今天刚好完成了。”
果然给我猜中了,他忙着工作,忘了我,说要来东京找我,不过是美丽的谎言。
我站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找个藉口离开,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在行李中拿出那件米白色的毛衣。
“这本来是买给你的。”我说。
我把毛衣扔在地上,双脚发狂地在上面践踏。他制止我。
“放手!”他用力把我拉进睡房里,睡床上竟然有很多很多只纸摺的飞机,最少也有几百只。
“因为工作,不能去东京找你,每天思念你的时候,便摺飞机,希望可以飞去你身边。”他说。
我突然觉得很惭愧,我刚才用脚践踏我买给他的毛衣,他却在几天内为我摺了几百只飞机,思念在屋里蔓延。
“有多少只飞机?”我问他。
“不知道,我没有数过。”
“一起数数看。”我说。
我一共数到有九百八十六只飞机。六天里,他平均每天摺一百六十四只飞机,思念我一百六十四次。
“你回来了,这些飞机可以放进垃圾桶里。”他说。
“不!我要把它们留下来,这里有九百八十六次思念,如果将来你忘了,我会用这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提醒你,你曾经如此思念我。”
我发现上手租客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金鱼缸,里面还有七彩的光管,我把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放进金鱼缸里,刚好能够装满,然后把金鱼缸放在矮柜上,接驳电源,霓虹光管亮起,鱼缸里的飞机好象在东京的夜空上飞行,鸟瞰五光十色的大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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