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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官慌忙举杯道:“我既忝在本庵门下,奔走之劳,理所当然,怎能教金老先生代老师父赐酒。”
肯堂笑道:“这不是为了公事,乃当师父的应有的谢意,不但老师父,便我也要敬老弟一杯咧!”
说着也举起杯来,泰官又逊谢再三道:“这是那小鹞子马天雄的事,与我何干?怎么能劳两位长者。”
肯堂大笑道:“信虽由马天雄带来,却是老弟转交,岂有不谢之理?”
泰官才把酒吃了,那林云龙又举杯笑道:“我这杯酒不是谢你,却是要罚你,快请干了再说。”
这话一说,不但泰官愕然,连众人也是一怔,彭天柱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辛苦了大半天,反要罚他这不岂有此理吗?”
林云龙笑道:“适才你们大家说了半天,我所以没有开口的,便是为了我虽出身福建少林寺,却曾到嵩山住过些时,和铁樵是同门师弟兄,你既把这消息送来,便不容我不到嵩山去一趟,对他把话说明,这一路跋涉不是你替我找出来的吗?怎么能不罚你咧!”
白泰官将酒一饮而尽道:“果然该罚,不过这一杯酒,老前辈此行还不能算已定局,这大热天长途跋涉,却实所非宜咧,你老人家真有此意吗?”
林云龙愀然道:“我已离开少室好多年,趁此也好去朝一朝老祖圣像,看看几位旧友,所以才借此走这么一趟,也并非专为此事,如果要说是岁数大了,老师父比我不更要大得多?他老人家还不是每隔上些时必要到各处走走吗?”
独臂大师笑道:“若得林老檀樾到嵩山去一趟,那便更好。”
正说着,那舒三喜忽然看着窗外微噫一声道:“这是些什么人?怎么也在这个时候,泛舟湖上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全向窗外一看,只见一只敞篷大船,带着一片笙歌,竹肉嗷嘈而来,不由全有点奇怪,看看船渐来渐近,两下相隔不过三五丈远近,只见船中舱里,羊角风灯之下,也陈着一张圆桌,正中一张藤椅上靠着一个伟丈夫,一手抹着唇上两片八字胡子,一手挥着一把雕毛羽扇,两边一边坐着两个少女,正在弹唱着,对面却坐着一个蓝衫少年,一手拍着檀板,一手擎着一只大杯喝着酒,那桌上杯盘狼藉,似乎一路酣饮而来,已经有些时候,金振声不禁笑道:“那中间坐的不是新近迁来东山的什么魏翰林吗?这人自称是北直沧州人,是一位太史公,又做过一任知府,举止却绝不像个读书人,一到此地就盖起花园,遍拜本地学中朋友,还在他家里设了一个什么洞庭诗社,除好酒好肉,款待些举贡生员而外,又时常到苏州去弄些著名娼优来取乐,今天大概在岸上玩得腻了,又到湖上来咧。”
彭天柱冷笑一声道:“这厮也不知从哪里刮了一大批地皮,却到这里来享用,如果在二十年前,我不把他弄得家产尽绝,宰了扔下湖去喂王八也不算是九里山王。”
舒三喜笑道:“你想宰他吗?须知人家却想交结我们咧,他到此地来,也不过半年,却已踅向太阳庵去过四五次咧,有一次还托了里正张二老爹和乡饮大宾杨晓亭到庵里去说,愿意把那山南一片果园施在庵里,作为山田,后来还是老师父说,我们这是家庵,一向清修惯了,从未领受十方布施,才算是把他挡了回去,后来又推说因病许下愿心,送了二百两银子香仪,是我权充庵中香工,推说老师父不在庵中不敢代收,又把他挡了回去,这以后才不来缠扰,但他像看中庵侧那块石坪,隔上一两天,必要到西山去在那儿站上一会,看看湖光山色,据他说,实在因为那是庵产,不便亵渎三宝,否则必定要花钱买下来,作一个燕息之所,要依我看,这厮也许别有用心亦未可知。”
彭天柱大吼一声道:“这厮如果真打算窥探我们,那便是他活得不耐烦咧,不管他是什么出身,我也非把他那脑袋扭下来不可。”
金振声连忙双手齐摇道:“人家近在咫尺,你吼什么?真要他别有用心,却不是这等对付咧。”
独臂大师也道:“果有此事还宜慎重,所好我们庵中,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不是真正自己人决不知道那条秘径入口,他如果真要窥探,倒不妨让他看去。”
舒三喜笑道:“这厮要依步法,倒很像一个练家子,我真不相信他是真正的读书人,可惜我已露面,要不然非戏弄他一阵,试试他的斤两不可。”
彭天柱道:“我自从到这里来,可算没有露过面,待我去揍他两下如何?”
肯堂笑道:“这却使不得,你且别忙,只要他存心窥探我们,我自有道理,忙也不在一时,最好还以不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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