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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你同我说里房现有客人,为什么我来了半天,不听见一些儿声气,分明房里没有客人。我也不管你们青红皂白,我自己闯进房间看看,若是没有客人,你休想安然无事。”说着,不由分说,跳起身来一拥进去,见果然没有客人,更加火上添油,把文仙同宝珠姐叫进房去,问他什么原故,把他不当客人。珠宝姐任是伶俐,到了此刻,也只是顿口无言。文仙被金和甫一惊一气,不觉粉面通红,蛾眉倒竖,索性横了心肠,便冷笑道:“金少大人,耐末勿是做倪一个倌人,倪末也弗是做耐一干仔。客人付仔现洋钱定倪格房间吃酒,倪接仔俚格洋钱,自然只好留拨俚哩。比方耐少大人定仔房间要来请客,拨别人抢仔房间去,耐少大人阿肯答应格?”金和甫听了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别人吃酒有了现钱,你们就留给房间。咱们是没有钱的么?你好好的把房间让给咱们,好多着呢!如若不然……”金和甫一面说着,一面早伸出一只巨灵般的手掌来,五个手指就如胡萝葡一般,把文仙的衣袖一把拉住,两眼圆睁,势将用武。文仙只吓得金莲倒退,脚步踉跄,几乎放出哭声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门帘一起,一条人影噗的穿将进来,直穿到二人身旁方才立住,也不开口,轻轻的把左手往金和甫臂上一格,金和市不由得臂上酸麻,放了手连退几步,一个鹞子翻身跌下地去。文仙定一定神,方才看见进来的是秋谷,不觉滚下泪来。秋谷不及温存,挥手叫他:“快快躲开!这班人不要怕他,有我在此。”文仙听了,一愁一喜,愁的是恐怕秋谷受亏,喜的是秋谷既已到来,那班朋友辛修甫、王小屏等自然一同到此。修甫住在上海,本来结纳官场,在租界中着实有些手面,不怕金和甫再起风波。便连忙一溜烟,同着宝珠姐躲到隔壁去了。
这里众无赖见金和甫被秋谷一掌打翻,便大嚷起来,一拥上前,先把和甫扶起,乱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好生大胆,竟敢打起我们少大人来!”秋谷微笑道:“不要说是少大人,就是老大人来,我姓章的也不是怕事的人物。你们这班奴才光棍,大胆的只管上来!”
金和甫从地上起来,跌得浑身生痛,气得眼中出火。鼻内生烟,倚仗人多势众,指挥一群无赖,揎拳掳袖的蜂拥而来。秋谷不慌不忙把两手往两边一分,把一班流氓就像倒骨牌的一般,“匹力拍六”,一齐跌倒。金和甫见此情形正在发躁,不防被秋谷当胸一把,揪住衣裳,擒了过来,就如一只小鸡一样,就势往地下一摔,摔得他“阿呀”一声。秋谷一脚把他踏定,骂道:“你这个撒泼的奴才,你占了房间也还罢了,还敢不三不四的骂人!我看你这个样儿,一定是外来流棍。你好好的替我滚了出去万事全体,若有一声不字,叫你进来有路,出去无门。”那金和甫被秋谷踏在地上,口中还硬挣道:“我是个统领少爷,你不可如此糟蹋。”秋谷哈哈笑道:“好一个营官公子,统领公郎,你供了家世出来,难道我就怕了你么?你的老子既在上海统领营兵,你就该凡事敛迹,保守他的官声才是。怎样你在外边这般胡闹,不怕上司得着风声,提参你的老子么?你今日遇见了我尚且如此横行,平日间在外的不法招摇可想而知的了。我就立刻写信到一营,把你的恶迹说个明白,再托各报馆上起报来,看你老子的统领可做得成做不成?”金和市被秋谷一脚踏在地下,踏得浑身骨节酸痛非常,还想着自己是统领的少爷,姑且吓他几句,或是吓退了,也未可知。现在听得秋谷话头利害,像是个大来历的人,已是着慌,又见秋谷人才轩爽,举止大方,一定是个宦家公子,知道今天脱不得身,却又不肯折了志气,出口告饶。
正在为难之际,恰好辛修甫等听得秋谷将他打倒,恐怕秋谷一时不分轻重,打出事来,大家联步进房。修甫一眼看去,就认得他是炮台统领金建屏的儿子金和甫──修甫与他同席几回,所以认得──便连忙上前拦住秋谷道:“此人与我素来相识,你且放他起来,大家坐下,有话慢慢的说。”秋谷的意思本来不要打他,不过警戒他的下回罢了,见修甫上前相劝,顺水推船,趁势把脚一松,回身坐下。金和甫也从地下扒了起来,满面羞惭,与修甫相见。刚刚坐下未及开言,修甫先拦住道:“你们今日的事情原是大家鲁莽。你既然把房间占去,不该出口伤人,以致这位章秋翁忍耐不住动起手来。你虽然跌了两交筋斗,幸而并未受伤。据我看来大家都有不是。俗语说得好,不打不成相识,你们二位从此打成相识,各不介怀,改日我在西安坊摆酒请你二人,与你们做个和事,你们以为何如?可肯听我旁人的劝解么?”
那金和甫本来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瞒着金建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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