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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入京甚至比她预料的还晚了一二年。故而她准备的那些礼物也有一段时日了。
“嬷嬷缘何提起此事?莫非府中添了什么人口是我们不知晓的?”
听顾姮一语中的,李嬷嬷连连点头,道:“大娘子好生聪慧。原来当年老爷入京后,收了老太太跟前的碧玉姑娘,没多久,碧玉姑娘便有了身孕,生下一名哥儿,取名承珞。珞哥儿养在白氏房里,又是府中唯一一个哥儿,素来得老爷、老太太疼爱。再那碧玉姨娘虽与珞哥儿没有母子名分,到底在老爷跟前也和旁人不同,又兼是老太太曾经的跟前人,也算得上举足轻重。”
顾姮眉尖若蹙,心中暗道,这些年她也是时常和府中通信的,只是没料到这样的消息竟瞒了她。若是她此番进京,连小丫鬟的礼物都备齐了,独独不备顾承珞和碧玉的,竟是会得罪他们背后的老太太和老爷,任是那苏绣璎珞、昆石雪花峰也不顶用!
“真是多亏了嬷嬷你顾虑周全。”顾姮又道,“可眼下只有一日功夫,不知准备甚么礼物给承珞与碧玉姨娘才好。”
李嬷嬷紧皱着眉头,道:“大娘子送给老爷、老太太们的皆是咱们苏州的特产。珞哥儿年纪小,若说有趣又能立即寻来的,当属微雕!先前老奴见城里有个老先,能在桃核上刻人物,这便差人去寻来。只是那位碧玉姨娘,早先在老太太跟前当差是个话语极少的丫头,倒是不知道送她什么合适。”
而且如今碧玉的身份特殊,虽然受老爷老太太的喜欢,但必定受白氏排挤。这礼,不能送的太轻,亦不能送的太重。顾姮与李嬷嬷二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时,月菱端着“吓煞人香”入屋来,见她们二人神色不对劲,便道:“大娘子,嬷嬷,我才去片刻功夫,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李嬷嬷见顾姮如此,赶紧道:“大娘子快别多想了,还是先用了点心再说。此事也不急。等会儿老奴亲自去城里置办微雕,一面看看有甚么合适的东西。”
“只好如此了。”顾姮朝李嬷嬷一笑,又让两人一起坐下吃点心饮茶,不提。
只说李嬷嬷吃了几口,便赶着往城里置办送顾承珞与碧玉的礼品。买了桃核微雕,又在城里逛了许久,方看到一间小铺子挂着各色裱好的字画,苏州古来多文人名士,这些名家字画上了浆,又以绫绢做边框起,文雅有趣,是为苏裱。李嬷嬷又想起那碧玉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却是念过书的,故而虽然沉默寡言,却也甚得老太太欢心。因她自作主张买下了其中一幅时下一个文人的水墨画,既非大有名气,也不至于夺了送给白氏的“宋锦”的风头,又是投了碧玉的喜好。
买了所有东西,李嬷嬷坐上马车回去别院,心中万般感慨,但凡太太还在世,抑或老爷、老太太哪一个疼大娘子,大娘子都不至于连一个平房、妾室的心思都要拿捏琢磨。可不讨好又能怎么办?大娘子入京,怕是离定下亲事的日子也不远。这亲事可是全权掌握在顾家几个长辈手里,大娘子这么做可不是逼不得已!
顾姮胃口小,月钏送来的点心大部分倒是进了月菱的肚子。
李嬷嬷回府后,天色将暗,将微雕与苏裱的事情禀告了顾姮,顾姮放下一桩心事,又赶紧让李嬷嬷去用膳,又说用膳之后自行歇息去,不必来她屋里伺候,概因李嬷嬷操劳了这么几日,偏明儿一早就要启程,期间路途又长久难行。李嬷嬷只说她累不累无所谓,只要入京的一干事宜都备妥当就好了。又说顾太太待她恩重如山,如今顾太太仙逝,只余下顾姮一点血脉,她此生别无所求,唯愿顾姮能博得一段好姻缘。
顾姮闻言,难免湿了眼眶,一是李嬷嬷提起顾太太,想起那不记得模样,只能依着留下的丹青勾勒模样的母亲,她心中悲恸。二来她与长辈缘薄,这些年来,李嬷嬷是仆从更似长辈,言行教诲,照料周全,俱是顾姮感激的。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顾姮嗓子口一涩,说不出话来。李嬷嬷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又劝起了顾姮。顾姮便噙着眼泪一笑,道:“让嬷嬷笑话了。我没事,你快些去用膳吧,我让厨娘做了你最爱吃的太湖银鱼。日后在燕京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到。”
当晚,众人各自歇下不提。
翌日月菱服侍顾姮用过早膳,仆从早已备好马车,一干行李也已整治齐全。
月菱搀着顾姮上车后,自己与李嬷嬷也坐了进去。另外随行的仆妇坐在后头的马车里。最后一辆马车则放置众人的行李等物件。因府里前来的只有两名车夫,故顾姮又从别院里带去一个。其余的男仆脚夫与侍卫皆位列马车左右,紧紧跟随着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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