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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则是面色无波,漫不经心似的带过话头,“你佟姐姐水灵,可不就像是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
大家附和着又说几句,就听人禀王爷身边的苏拉来回事儿,福晋传人进来,那苏拉却道:“万岁爷传召,王爷直接进宫了,派奴才来回福晋一声儿,请大家各自用膳,不必等他了。”
福晋淡淡点头,余下诸人不无失望,却也习惯了这般情境,兴致缺缺的吃完了一顿饭,只瓜尔佳氏一心一意的想着薛氏。
她的打算,本是第二日一早就要拉了海氏过去的,赶巧大夫来请平安脉诊出她有孕在身,一时福晋关照,母亲探视,诸人庆贺,一边儿高兴一边儿忙碌,倒抛到脑后去了。
再想起来已是三个月后,春末夏初。
端亲王府东跨院北边儿建了座花园,因为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至。花园中央修了假山人工湖。沿湖有条路,直通薛庶福晋住的小院门前。
一只雪白的小狗沿路奔来,对着她摇尾巴,它这回脖子里挂着一条铜链子,一身卷毛被剪得长短不一,很是可笑,瓜尔佳氏这才忽然间想起来薛氏。
只是这会儿想起来,好奇心没一开始那么重了,不过扶桑院就在眼前,她倒也乐得过去走走,顺道把狗送过去,便领了丫鬟沿路缓行。
才拐过路口,却见端亲王随侍太监的身影在门边一闪而过,瓜尔佳氏驻足,隐隐听到墙里头有个低沉的声音问:“你们主子呢?”正是端亲王的声音。
她对于他有些天生的畏惧,略站了一站,便转头对丫鬟道:“这蚊虫怪多的,咱回去。”觑了眼丫头手里牵着的嘟噜,“把它放下吧。”
丫鬟依言放下,狗儿瞅了她两眼,颠颠儿的跑进了门。
女主人不搭理它有好几天了,它看见男主人也就格外的亲。两只爪子抱着他的腿往上蹿,哇哇乱叫着表达兴奋之意,抓得象牙白的织锦袍裾都抽了丝,明晃晃几个蹄子印儿。
端亲王竟不恼,弯腰把它提起来,四蹄儿悬空,瞧见它一身杂毛,不由微一蹙眉,“怎么弄的?”
追云回道:“它在花棚里乱扑蹿,弄坏了主子两盆坐了骨朵儿的兰花,主子一生气就把它的毛给剪了。”
嘟噜听懂了似的吐着舌头扑腾后蹄子,端亲王一手提着它的后脖颈一手拉了拉它脖子上的铜链子,若有若无的一牵嘴角,抱了它往后院走去。
天气炎热,薛福晋早早沐浴后在树下纳凉,不耐人跟着,把丫鬟全都赶到了前院,罩件雪青褙子,乌发未束,松松打个辫子垂在胸前,斜欠着身子歪在躺椅上对着树干发呆。
“汪!”嘟噜叫了一声。
她枕上手臂,没理它,直到眼前一黯,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在头顶上方,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她垂了垂眼。
“汪!”嘟噜跳到了她身上,她坐起来把它扔了下去,那黑影动了动,矮下来,他在她面前蹲下,拉了她的手极尽温和的道:“嘟噜怎么惹你不高兴了?竟给它上了铜链子,还把毛绞成这样。”
她没回应,事实上她对任何人的言语都没有过回应。偏头不看他,盯着自个儿的脚尖儿发呆,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端亲王微不可闻的一叹,拉着她起来,纤细的手在他手心里微微蜷缩,他狠狠心攥紧,嘴上笑道:“你爱吃母妃小厨房里的莲蓉酥,今儿赶上她做了几碟儿,我带回来一些给你。”
她倒没犯别扭,跟在他后头往屋里走。
南窗底下炕上坐下,丫鬟端了两碟点心上来,端亲王拈了一个送到她嘴边,她盯着那点心不肯吃,直至放在她手里,才自己拿着咬了一口,只咬了一口便眉头一皱,丢回了盘子里。
“荼荼!”他有些不悦的叫她的名字。
她抬起眼看他,目光清澈无尘,只叫那股子无名火化作了长长一声叹息。
自此再无言语。
晚膳过后他留宿,她已经习惯的贴着墙角,不触碰到他分毫。没料到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儿捞到怀里,翻身压了下来。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端亲王高大的身影覆盖下,一片阴暗,直至心口狂跳,才扭着身子欲脱离他的控制。
她记得上次,她初初来到薛氏身上尚且心神不定之际,那次对于她来说,完全意义上的第一次。眼前这个人用尽了办法想要薛氏恢复记忆,包括……那一夜一塌糊涂,过后她高烧两天不退。
约莫他也扫了兴,自此就没再碰过她,偶尔过来留宿,也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