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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我回到楼上来,一路感觉身上挺冷的,西装对这晚间的温度已经挡不住了。但是刚开了灯,我就发现客厅里什么时候,竟飞进来一枚豆娘,它不停地绕着吊顶灯飞,把身影弄得很大。这让我对今晚的孤寂有所减轻。第二天醒来,我又去寻它,它已停泊在窗纱上静止不动了。我准备把这枚蓝色的豆娘保留着,等我的红玉归来。或许在我的心里,有时候献出这份大自然的玲珑之作,给一个女孩子一枚小小的彩色的豆娘,比赠一枚别针更为精致。。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章 第十三节
老二中午就买回了电话机,还是子母机,牌子是“通时达”。我似乎听说过,但绝不是名牌。老爹问他多少钱,拿出发票一看,六百多。老二当时曾很天真地认为,说明书上说的子机与母机可以相距两千米打通电话,这就跟对讲机区别不大了,很合算的。我却不信,我说不行开通后拿到我楼上试试?老二不满地说,这么说来成了给你买的了?我笑笑,没再理他。老二又问,拉线的怎么还没来?父亲就说,“别着急,一步一步来,人家那人答应过今上午来的。”这时就听见有人敲门,院里的黑仕猛吠了两声就冲向门口,但趋向门板又不听叫了。我说了句,“可能不是,像是熟人。”老二去开了门,果然不是那人,而是我的老友侯。他壮硕粗旷,但半年前肚子填起来了。现在见了我家人,不论是谁,第一句话总是说,“你看我现在的腹部有什么变化?”见对方迷惑,这兄台第二句便是,“是不是比过去小了一点?”若对话的是我的父母,也是如此,只不过前面冠上一个称谓,比如说,“叔”和“姨”。现在我虽然在屋里听不清他与老二两个在说什么,但是不用我猜,说的肯定是这件事。果然老二刚进门来,就听老二说,“我才不管别人的肚子呢,我现在正管电话。”我就在屋里禁不住哈哈地笑了。
我这位仁兄这次来,手里还攥了卷纸,穿了布鞋,新理了短平头,人看上去倒是蛮精神的。他见我说,“别看洪义这一结婚,人立马又胖了,也比过去精神了。”然后又说,“你小子真是前世修来的艳福不浅,我们一个还没有呢,你就弄了俩儿。怎么弄到手的,给兄弟我也传授传授经验?”我说,“经验就是,没办法,人家硬要跟,就像飞蛾扑火。”朋友侯叫道,“好个飞蛾扑火,怎么让我没遇着?”我说,“你的闲肉多,火堆太小,飞蛾看不着。”他就犟了身材,“我这块头还小?”随后又来一个收势,说,“好,咱先不说这个,我还带了几首诗,想请你大诗人给看看。”我说道,“呵,你怎么这年月又拾起旧货郎挑子?”朋友侯说,“没办法,不过也不是心血来潮,是最近心有所思,有所思。”我接了过来,也不想再跟他斗嘴儿,展开看了,有五首自由诗。猛一看诗题诗韵诗格都不错,但仔细定睛一看,全是白话与套话,没有诗味。几首都是如此,硬搜不可,也只有一句不错,“浩劫之后,心灵变得神圣,经历已是深层的宝藏。”但我感觉这句却不会是他的。我就把我的意思和那句诗提了出来,他听了,似乎有些不自在。于是我马上说,我仅是一些感觉而已。最后我们对诗就说到了这里,又转谈别的话题。他说最近准备和一个同学跑“有机腻子”,是个专利产品,又是个绿色产品,不含化学成分。我疑惑地问,“不含化学成分,又何为腻子呢?”他说,“这可不像诗,这你可就不懂了。”
朋友侯没留下吃饭就走了,因为他常来,因此也不便强留。他只想留下那卷诗笺,我说,我已经早不写诗了,我厌倦了。他只好又拿走了。人走后,父母就说这个人,我说,“你们不要说了,我的这些朋友都混得挺难,不然他就不会无聊到见人就说他的大肚子了。”后来我就想,他们不像我从小就受到孔孟之教的束缚,怎么还混的这样惨?最后我总结出,他们都还是老实人,小时候都在农村呆过,因此农村的根也太深了。这些都妨碍了人性由底层向上层的突围。也就是说白了,他们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人。由此我也想到自己,自己更是这样的人。比如蹬黄包车,最后就是连我这样的朋友都去蹬了,我也仍不敢去蹬,仍打不开这张脸面。你叫我在这个城市如何活着?我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候该向善向善,比如领着盲人过马路;该作恶作恶,比如叉青蛙,用弹弓打学校的玻璃,用二踢脚炸行人,堵人家的烟囱,用汽油点着老鼠*,等等。可我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呢?文质彬彬,不苟言笑,思想丑陋又道貌岸然,本不是老板和官僚,偏又像一切学问和行为都做熟了的老板和官僚。唉,我本意在这个世界上平常地活着,怎么忽然间再看自我,便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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