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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游戏……
哦,原是孙富这臭男人,钢硬短须,扎人脸际。
呸,真是奇耻大辱,杜十娘怎堪与他如此亲密?
忙速速脱下那人皮,扔在一边,不做理会。
孙宝儿啊孙宝儿,你这皮囊,死而不僵,还带记忆,还带杜十娘回返你那旧日往事,看孙富那厮如何款你待你,宠你爱你。
那又怎地?他待好待坏的都是你孙宝儿,又不是我杜十娘。
六百年前他坏人姻缘,根拔并蒂,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真令杜十娘这只不想讨债的鬼,也讨想和他把债儿讨一讨呢。
世人皆可谅,可这孙富,在杜十娘眼里独独偏可杀。
第十七节
不再呆在那床,来至阳台上,只见天际青青一线间靛紫蟹黄。
呵,夜正在寂寞浓妆。
夜要死了,它要死了,只有我知道它要死,且死前还要抹个悲凉好颜色,一如六百年前坠江的杜十娘。
那日杜十娘一更盼回李甲,二更便断了肠,三更心堕尘埃,四更挑灯浓妆。
更鼓声声,是道具咿呀,赶着唱着逼杜十娘朝鬼路一步一步的往上踏。
乌蓬小舟,如豆灯光。那灯光映在阔大的江上,拉出一道柔光,像什么?呀,像阎王爷的请柬,摇摇晃晃的送来,镀了金,上写被邀者__名妓杜十娘。
死期到了,李甲的爱情做了四方的棺木,把杜十娘生生埋葬。棺木外是一千两黄灿灿的金子,他和孙富把杜十娘定了这个价。
和初出道破身时一个价码。
一千两。
两个一千两,一如做文章,首尾呼应,毫厘不错,好不讥讽荒唐。
李甲他拥衾捻被,定定看着十娘笑吟吟地找来青鸾铜镜,打开胭脂,手翘兰花,珍珠般的指甲盖挖了一点红,一点毒,一大片死亡,抹往自己的脸上。
抹、画、勾、点、擦,上色的丹青,即将撕碎的画。缓缓间妓女本色又回来了。是他,是李甲,是我那恩恩爱爱的李郎,他不让杜十娘从良,只好做回婊子,令他卖的舒畅。
只剩花黄,更鼓又一下。我的手也和了那拍子,抖了一下,没有粘上。
逼的太紧了。
花黄落在地上。
不要了,爱都不要了,要这做什么?
转身,褪了绣鞋,蜷成一尾狐一样,白绢丝袜变成尾巴,痒他腰间,一点一点,腻他,头却妖妖地喘息,直逼他脸,李郎,李郎,这样好看吗?
他点头,身子不由往后退了一下,结巴,是……是的,十娘,你浓淡两相宜啊!
我娇笑一下,揉他下巴,李郎,李郎,不要哄十娘。你知这妆非比寻常,明日易主,得讨新主子的欢心,你仔细看看那儿还不够精致不够适当……
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脸更紧的逼了过去,贴他脸庞。李郎,你看啊!
他指,十娘……眉毛有点太弯了……
我却伸出舌尖,轻舔他的脸, 那英俊的脸,那曾经恨不得描一张,挂一张,行时带一张,坐下揣一张的脸,此刻却当了食物,猫儿食,一下一下的舔,鸣砸有声,只有欲望。
舔和舔不一样,以前是因了爱,此刻却是妓女本行。
他不由了他,双手伸来,抱紧了我。
知他稀罕什么,知什么由不得他。
心在冷笑,身子却更蜷,蜷成软绵绵白馥馥的蒲团样__肉蒲团,男人的肉蒲团,他们信仰肉欲,喜欢这样的蒲团,更喜欢坐于这样的蒲团上,念俗世的经,唱红尘的交脔。
他急急乱乱,双手乱抓,想是要剥我衣裳,又一时不知衣扣在那!
我突的推他,睁大双眼,做良心受了责备状,李郎,你和我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啊……
他不肯,手在我身上,情急低声求我,十娘,十娘,我要,最后一次,给李郎……
我拧他脸庞,娇笑责他,哟,李郎,你怎么忘了啊?你把十娘卖了的。一千两黄灿灿的金子,你和我再这样,是不是对不起那出钱的主儿,帮你解围救急的大哥啊?!
他恨恨看我。
呵,他也会恨?
该恨的是我,不应是他!
好没天良。
放开了手,在白绢丝袜上轻轻地把绣鞋套上,刚刚穿好,天已大亮。只听喜乐声声,由远渐近,想是孙富来了, 耍排场买我。
买人还买的这般恶俗铿锵,怕人不知他横刀夺爱,家财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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