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道取死的奏疏(第1/2 页)
马顺缓缓起身。
“王公,不是王山,是于谦的事。”接着又连连赔罪道:“王山的事,不是卑职有意隐瞒王公。不过王公既已有了决断,卑职自当领命奉行。只是王文此人……”
马顺欲言又止。
王振知道他想说什么。
想起那日东阁议事,王文屈膝,虽然在场只寥寥几人,且王文有被同僚裹挟之嫌,但当他决定跪下的那刻。就注定他和于谦、刘廷振一流,便不再是同类人。
“你只需将老夫的话转述给他,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马顺领命,不复再言。
王振将手往背后一叉,踌躇满志的问:“顺子,于谦私谒杨士奇之事,你怎么看?”
马顺觉得自己白来了。这次是真的惊愕。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王公知道两人私下见面,还知道二人谈了什么,当不会有此一问。」
于是又开心起来,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王公,这次咱们总算能出这口恶气了。”
王振奇道:“何意?”
马顺笑着回道:“卑职埋在杨士奇家里的探子来报,昨日二人见面,所谈之事,他听的真真切切。”
王振闻言,目光熠熠。
“好本事啊顺子,快说与我听!”
……
于谦回京后第二日,于行在兵部应卯。
很快,行在兵部就上了折子,言:「于谦奉旨入朝,今已到京,等候召见。」
一连五日,内廷没有任何召见的旨意。
这日,行在兵部左侍郎邝埜听闻此事,立即就要拖着于谦,前往内廷询问此事。
邝埜是个急性子,觉得肯定又是司礼监从中作梗。
于谦好烟劝说,为此邝埜还生了于谦好大的气。
最后甚至大怒:“我不管了。”拂袖而去。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于谦终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是个闲不下的性子,这样毫无终期的等待,他绝无法忍受。
当天,自己又跑去了内阁一趟。
适时,只有杨士奇和去年新入阁的两位学士曹鼐、马愉当值。
(三杨之一‘杨溥’于数日前告假,回乡省墓。)
三人也觉得奇怪,也着人去询问了一番。
司礼监给回的消息是:陛下近日于西苑马场精研箭术,兵阵,为麓川之征壮行。
年轻的正统皇帝耽于武事,众所周知。
麓川之征,其调配军队之广,耗费物资之巨,是正统皇帝继位以来,最大的一次。
亦是王振极力促成。正统皇帝亲下诏书,盖棺定论。借此震慑南方宵小的立威之战。
此战如今已成定势,绝无更改的可能。。
最后一位上疏,请求罢战的,如今还在午门外戴枷示众呢。
上疏为刘廷振求情的折子,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于谦本来打算入朝奏对时,当面和陛下议一议征麓川之事。他倒不是反对麓川之征。
事关国威,大国尊严,自然容不得群小挑衅,狺狺狂吠。
他反对的是此次征战,行兵的大策方针。
若是按照如今所定方略,将耗财累民,所获和付出不成比例。
行军打仗,上策乃不战而屈人之兵。
先以霸道震慑之,再以王道教化之,双管齐下,边患自消。
西南之地,不同西北。
西南地方,山高瘴毒,各土民又互不相服,各自为政。
即便是偶有雄才者振臂,反响跟随者也都寥寥无几。
一句话:「西南之地,在抚。」
而西北却是完全不同。
正统四年,脱欢和也先父子,集两代人之力,终于统一北蒙各部。
也先,雄才伟略之人。绝不会甘心对大明一直俯首称臣,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
于谦也看了如今还在午门戴枷示众的同年,刘廷振那道《谏伐麓川疏》。
对于其中所言:「患在西北障塞,倾国力征麓川,乃是宥大防小,缓急颠倒之政。」这则,很是同意。
北方虎视眈眈,如今却对麓川大动干戈,不惜倾尽国力。于谦心中实有万言,不吐不快。
这次回京,于谦听闻朝中众臣,对于麓川之征态度。
诸臣大多附和王振。少数觉得人微言轻,又怯于王振权势,选择闭口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