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3/4 页)
地,笑人,笑自己,笑给天看,笑给地看,笑给人看,笑给自己看,说是坏笑,更不是,她是真诚的笑,忘我的笑,笑就是笑,笑只是人的一个普遍的表情,不表示善恶倾向。然而,她的笑别是一番风光,在她笑时,是听不见笑声的,是看不见笑容的,她笑过了,笑声方才弥漫于她的身体和身体四周,她的笑容方才荡漾在她已经笑过的脸上和身上。牛不从顾不得尴尬,偏脸去看泡泡,一时僵呆了。他屁股尖儿担在圈椅边上,两手按膝,正脸朝铁徒手,偏脸向泡泡,铁徒手听见泡泡笑,把落在字画上的那只眼挪过来看泡泡,另只眼仍在牛不从的正脸上,泡泡飞眉一扫屋子里这两个人僵呆的人,忍不住又飒飒一笑。这次,铁徒手听到了她的笑声,看见了印在她脸上的一左一右两个笑涡儿,牛不从也听见她的笑了,也看见她的笑了,那一笑,如艳阳天的一道闪电,牛不从两眼哗地一眩,慌忙收回目光,低头看自己那一双生牛皮打制的靴子。这一看不打紧,再悄悄瞟一眼泡泡穿的那双绿缎红花绣鞋,顿觉自己从上到下都是丑的,从里到外都是俗的。他感到空前的气沮,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青白盐 二十三(6)
“泡泡,你这丫头,平白的笑什么?”
“回大人,奴婢自有可笑,却不敢说。”
“说。此处并无外人,牛先生乃本府至交,谅也不致见笑。”
“不见笑,不见笑,老太爷不必顾虑,小姐无论说什么,对奴才来说,都是聆听天音。”牛不从听铁徒手称他为至交,心底咕嘟一下翻上一股暖流,把暂时的拘束、尴尬、惶恐都冲散了,又听铁徒手命这个叫泡泡的女子说话,他的心底又涌出一股清流,这真的是天音啊,鹂声婉转,燕语呢喃,涧谷幽泉,古寺风铃。一瞬间,他感到全身绷得紧的如拉满的弓弦,生怕她说出与自己有关的话来,又怕她说的话与自己完全无关,生怕她言语间嘲讽自己,又怕她视自己如无物。牛不从一时不知该采取如何坐姿,如何神态,面向泡泡吧,给知府太爷一个侧身,坏了官民礼数,还容易让老太爷心下起疑,你这个累不死饿不瘦的牲口,眼里只有女色,没有官长,圣人说未闻君子有好德如好色者,那么小人整个是一肚子羊杂碎,一些德行全无了。但他觉得侧面甩给泡泡仍然欠妥,一者,敬主子仆从尚且如敬主子,可知主子在心中又是何等分量,再者,他也实在想正眼瞧瞧这个天人的天音究竟是如何发出来的。一作如此想,牛不从自感庄严起来,读《出师表》不流泪者,必不忠也,读《陈情表》不流泪者,必不孝也,读《祭十二郎文》不流泪者,必无情也,与主子交,不五体投地,必不敬也。他一下有了幼小流散,中年遇母的感觉:我牛不从有主子了!他就势跪了下去,失声叫道:
“奴才跪听主子训示,也请小姐不吝芳教!”
泡泡对此没有丝毫精神准备,朱唇将启,心思还在好笑和羞涩中,突遇此情景,也僵呆了。铁徒手一眼扫去,只见牛不从全身铺展在地,头脸紧贴青砖硬地,嘴角掠过一丝鄙夷,向泡泡眨眨眼,轻笑道:
“牛先生迷途知返,真义士也,朝廷栋梁也,前程远大辉煌不可限量也。泡泡,你刚笑什么,说说吧。”
泡泡怀抱茶壶,盈盈一个万福,羞怯怯说:
“奴婢告罪,老爷刚才说的是干妹子,牛老爷听的却是。。。。。。光妹子。”
“哦!”铁徒手眼珠子飞速转了几转,身子顿时放松了,他拍拍脑门,大笑数声,连声道:“言语误事,言语误事,难怪古人说,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原来是非如此重大,不可等闲视之呀。”铁徒手在西北生活多年,南方老家的有些乡音总也改不过来,一不留神,又会用南方乡音去听西北方音,笑话着实闹了不少。他把牛不从说的干妹子复述为光妹子了,牛不从也当光妹子听了,他也不禁笑了起来,再看泡泡,一手将茶壶揽在怀里,一手捂嘴,脸飞三月桃花,嫩白的手捂上去,好似一朵梨花缀在了桃树上。铁徒手近前双手扶起牛不从,恳切道:“牛先生客套了,你是贵客,咱们宾主自在说话吧。”
牛不从惶恐爬起,又像原来那个姿势坐在竹椅上。铁徒手没有料到牛不从会是这种景象,他已设计好了软硬兼施苦口婆心七擒七纵美人计苦肉计多种策略,下定决心,把牛不从当作突破口,瓦解脚户队伍,割断脚户与马正天的联系,孤立从而剿灭马正天,把青白引推行开来,把盐业经营权夺归官府掌控,借机把马家的财富没收入官,如此,做上三五年的清知府,天天高枕无忧,夜夜红袖添香,官做到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