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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从上海到广东有很多条路可走:宽大的喷气式客机只需飞一个多小时,可这对囊中羞涩的穷书生来说简直太奢侈了。
火车的卧铺票异常紧张,要从票贩子手里去买,花高于正常票价好几倍的大价钱。
何家全他们三人一合计,索性乘海轮从上海到广东,再转乘汽车去鹿港,坐海轮四等舱可以省一半的钱。
一九###年的最后一天,何家全一行三人背着简单的行囊,从上海的十六铺码头登船,开始了南下的航程。
梅舒也是同一天乘“申星”号海轮,经广州到鹿港去报到。
人到了船上,才会发现用金钱分出来的等级是如此的森严,差别是如此巨大,头等舱和二等舱占据了船上最好的位置:包厢式的格局,洁白的床单,干干净净的盥洗室……还可以一边航行,一边透过舷窗饱览大海的风光。
何家全他们乘坐的四等舱在甲板下面,整个舱是一个大通铺,横七竖八躺着的大多是南下谋生的民工,他们从家乡来到上海滩找工作,却发现这座秩序井然的大都市并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只好转赴据说遍地是黄金的广东。
船舱里弥漫着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湿腻腻的汗味,和成年累月没有冲洗干净的卫生间的腥臊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强烈地刺激着人的嗅觉。
轮船驶出吴淞口的时候,响起了长长的汽笛声。
何家全、孙洋、欧阳成一个接一个地跑到甲板上面去呼吸新鲜空气。
此时,西沉的夕阳给甲板涂上了一层温馨的色彩。
轮船开满舵向大海驶去,长江水澎湃汹涌而来,立即汇入浩渺的东海,江海交汇处,生成了一条黄蓝分明的界线。
孙洋一眼就看到了倚着船舷远眺的梅舒。
海风轻拂起梅舒的长发,晚霞让她挺拔的背影愈加生动。
梅舒一身彩黄色的长裙微微飘起,青春的气息在海风中流淌,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成了甲板上一个令人炫目的亮点。
梅舒眺望着东方,思绪纷飞,舟山群岛应该就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天深处。
小时候,每天这个时刻,梅舒都会挎起竹篮,和外婆一起到海边去赶海。
家里没有出海的男人,赶海拾贝成了她们一老一少生活的一项主要内容,细密柔软的沙滩上映下一大一小的歪歪斜斜的两行脚印。
海水退潮了,海风越来越猛,幼小的海蟹横排成行仓皇地向大海中逃跑,可终归逃不过梅舒的追捕……
大海是慷慨的,在她的呼啸而去的时候还忘不了遗留下一些礼物。
梅舒沉浸在自己遐思的世界里。
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美丽脱俗的容颜和飘逸动人的背影互为印证,让人为之一惊。
何家全第一次感到美的力量,并被这充盈着激情的美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太美了。”
孙洋轻轻慨叹了一声,不知是在赞赏海景,还是在夸奖梅舒。
晚上,船上的大餐厅张灯结彩,充满了节日气氛。
这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天,再过几个小时,全船旅客将在滔滔碧波之上迎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第一缕阳光,这是一个值得十分珍视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船上举行盛大的联欢晚会。
一进会场,何家全他们三双眼睛都在人群中搜寻。他们在寻找梅舒——虽然尚未知晓她的芳名。
红男绿女中,不见梅舒的踪影。当船长宣布“一九九�迎新晚会”开始的时候,喧哗的会场有了片刻的安静。
随即飘来悠扬的钢琴声。
是梅舒在弹琴。
她乌黑的长发用一条白纱巾随意地扎在脑后,纤美颀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滑过。
江南民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那熟悉的旋律欢快地飞出来,在大厅里流淌。
随着手指的起落,梅舒韵律起伏的胸脯微微颤动,好似凝固的音乐释放出充满激情的张力。一切都是那么流畅自然。
梅舒飞扬的神采、高雅的气质让人心驰神往。
孙洋溜出了会场,回来的时候手捧着一束艳丽的鲜花,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束栩栩如生的塑料绢花,花上似乎还沾着滚动的露水。
孙洋匆匆写了一张字条,让服务员把字条和花束一起给梅舒送过去。
不知孙洋在字条上写了些什么。当钢琴声换成电子音乐的时候,梅舒笑盈盈地来到了何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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