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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看着石头垂下去的小脑袋,一颗心都好像被泡在醋水中,酸的发疼。“你还有个姐姐?今年多大了?你爹呢?”石头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比我大一岁,我,我爹早年欠了赌债给人打死了,帐倒是一笔勾销,可,娘被打了几下,又生气,也病了,姐姐要在家里照顾,我就出来做活了。”不光胭脂,就是卢娇也是头一回听说,半晌无言。良久,胭脂叹了口气,问道:“你娘的病如何了?可看大夫了?”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出来做活,能挣几个钱?急也急死了。石头眼睛里就滴下泪来,小声啜泣道:“看过一回,可是,可是太贵了,我们吃不起药。”早前他跟姐姐去请过大夫,只是几个名医一听他们住的地方就不爱去,后来胡乱找了个大夫,开的也净是人参鹿茸等,靠不靠谱且不说,他们却哪里吃得起?只好从街上抓个赤脚大夫,随意弄了些药沫子,虽然没吃死,可却不见起色。近来天气渐寒,又下了雪,湿寒难当,病就更重了。卢娇忍不住道:“如何不跟我们讲?”以赵恒为首的镖局众人素来仗义疏财、乐善好施,镖局好些人偶然有什么事不凑手了,但凡问明白事出有因,哪里有不帮忙的时候?石头就忍不住哭起来,“我,我好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做活,娘也不许我胡乱往外说,生怕人家嫌晦气……”胭脂和卢娇双双叹气,对视一眼后胭脂先包了些点心,卢娇就去抓了披风,“罢了,你这就带路,我们同你去瞧瞧。”“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难不成都悄没声的等死么?”胭脂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取了帕子给他擦脸,柔声安慰道:“快别哭了。”前儿才下了大雪还没化干净呢,这天寒地冻的,只剩两个孤儿寡母在家如何过活?石头一听,越发泪如雨下,连忙跪下咚咚咚磕头,几下就破了油皮,胭脂看的越发酸涩。胭脂先打发小翠儿和小雀儿回去,自己带着石头和卢娇一同出门。两人跟着步行了小半个时辰,几乎横跨整个沂源府,腿都走酸了,这才到了一片歪斜破旧的住宅区,石头指了指里面,有些不安地说:“就是里面了,有些脏,要不,要不姐姐你们就别进去了吧。”这里住的都是穷人,不光房屋破败,就连官府也不大顾及,时常有人打架斗殴,乱的厉害。也就是新任知府徐大人来了之后,从上到下发狠心整治了一回,这才多少能看了,不然这会儿地上还积水呢。石头娘仨儿住在一处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里,屋子里乱糟糟的,放眼望去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地上还摆着几个破碗烂盆,估计是雨雪天接房顶上漏下来的水的。昏暗的屋内浮动着浓烈的药味儿,以及长久没开窗通风的憋闷,一个跟石头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怯生生站着,手里还端着个乌漆嘛黑的碗,“你们找谁?”按理说,女孩子发育总是早些的,同龄女孩儿看上去要比男孩儿大许多,可这小姑娘瞧着竟反而比弟弟石头还要更加干瘦矮小些。她穿着件灰突突看不清本色的破褂子,上面打了许多补丁,好像挂在身上一样空荡荡的。头发乱糟糟的,胡乱绑在一起,瘦削的脸颊完全凹陷下去,显得一双眼睛更大了。石头就过去拉着她的手说:“姐姐,这是镖局里两个好心的姐姐,这是四当家,这是江姐姐,她们听说娘病了,过来瞧瞧,看,还,还送了我点心呢!你跟娘快吃。”女孩儿有点无措,忙行了礼,又要道谢,却听炕上咳了一声,一个实在分不清究竟多大年纪的女人费力爬了起来,就要磕头。“石头不懂事,叫两位姑娘费心了,他是个老实孩子,什么也肯干的。求,求四当家的千万别撵了他,我,我给两位姑娘磕头了!”她已是不中用的了,男人又死了,也没个着落。听说那中定镖局十分仗义,若是儿子能留在那里,就连女儿日后也算有个指望,自己死了也能瞑目。分明已经是反复叮嘱过了的,谁成想这傻小子竟还是露了口风,这可如何是好?卢娇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按住,又皱着眉头打量四周,果断道:“这哪里是养病的地方?又冷又潮,竟没生火的么?便是好人都能冻坏了。”莲花咬了咬嘴唇,眼圈红红,小声道:“炭火贵得很,柴火只在城外有,我,我要照顾娘,还有洗衣做饭,背不得许多……”胭脂过去捏了捏她满是骨头的小手,只觉凉的好似一块冰坨,真真儿叫人心疼。这屋子是住不得了,说不得得叫人来修整,还需请个大夫,也不知自己的钱够不够……她正想着,却听卢娇道:“还迟疑什么,石头,赶紧带你姐姐收拾东西,我这就去叫人,咱们这就搬家。”明白她的意思之后,胭脂微微吃了一惊,“能行吗?”“这有什么?”卢娇回答的没有半分勉强,“即便我不说,大当家知道了也必然是这么做的。他早年出门在外,着实做了不少善事,不然你以为现如今外院那十来个半大小子和家眷都是哪里来的?”左右一个也是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