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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让我帮你接回去了吧。”她坐靠他怀中,挫败道。
他冷哼一声撇开头去,也无异议。
廉宠这才抓住他上下臂猛然一拧,接了回去。
刚接好,她立刻跳出他的怀抱疾步至门口:“穿好衣服到我房间来,我有话跟你说。”
关阖的门扉隔绝了纤细的身影,宇文煞盘腿坐地上,滴水的额发下,一双凤目峭冷如冰。
锦衣少年推门而入,浸染清雪孤寒的凤目扫过窗边闲坐身影,冷沉着面孔径直走到她身边。
“说吧。”
廉宠看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备神色,心下叹息,但有的话,不得不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坐吧。”她自斟一杯果酒,挪开半身,指着椅榻旁的空位。
宇文煞坐下,却在她开口前冷声道:
“在你说话之前,我想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廉宠顿了顿,刚酝酿好的决绝情绪又被截断大半,算了,她真是怕了这小子了。
斟酌片刻,她缓缓道:“你应该心知肚明,我来历诡测。”
他默然静待下文。
向来伶牙俐齿的她,此刻脑海一片混乱,逐字逐句推敲着将要开口的话:
“你十二岁了,如今成家立室,在大炤,便是成年了。不再是以前的小王爷,而是个有家庭,有责任的男子汉了。”
他也不看她,别着脸,阴沉得可怕,全然不似平时那个对她言听计从,撒娇胡闹的孩子。
可接下来的话,会更难听。
“以后,你要开始你的人生……而我,也有我的人生……”
“咔嚓”,椅榻扶手应声而裂。
廉宠故意不看他表情,偏头盯着前方壁柜上的镂空花瓶:“就像婴儿总有一天要断奶,孩童也总有一天要离开父母一样……”
“你不是我父母!”他怒吼一声,一把掰过廉宠肩膀,琉璃凤眼透着浓重血气,眼眶红润。
“那我是你什么人?”廉宠冷静地与他四目相对,“你叫我一声姐姐对吗?在你们这儿,姐姐也总有一天要出嫁,要离开娘家,对吗?”
少年俊美如神的绝色面容黯沉如地狱,风起云涌,怒色弥漫。
廉宠放柔语气,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慈祥很可亲,软语劝解:“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便不离开你,我说到到做到。可是,总有一天,我会回家的。”
她伸手勾过他肩膀,好言好语:“无论我在哪里,心里永远会爱护你,关心你,你永远不会失去我这个姐姐,你明白吗?”
“不是……”宇文煞的嘴被纤柔手掌堵住。
她的目光坚定,继续道:
“听我说完。皇帝肯把商尘家的嫡女嫁给你,意义绝不简单。现在朝中渐渐有些股肱之臣主动与你亲近,廉将军成了你忘年之交,太子待你更是至情至性。家中张经阖、玉嬷嬷、还有老纪那帮人,对你都是忠心耿耿,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是个王子,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靠你自己。太子绝非池中之物,你跟着他,这条路不会难走。”
廉宠顿了顿,眼眶微润:“我一身武功,全拜我师傅所赐。我师傅于我,既是老师,更是父亲,他去世的时候,我哭得死去活来,一度萎靡不振。后来我哥哥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同样的话,我告诉你。你现在有了妻子,我不便再待在王府,我会找个地方搬出去,不会离你很远,还是每天都可以见面。然后,我想出去走走,去拜访一些贤人异士,看看自己的路在哪里……”
语毕,宇文煞原本阴沉的面孔更加苍白,无丝毫人色,泪水无声无息爬满绝美面容。
无言之泪,痛彻心扉。
两人相对无语,一室静寂。
门外,玉嬷嬷如塑像般伫立,手中银耳枸杞汤早凉透,细长的泪痕沿眼角细纹蜿蜒而下。
这一次,宇文煞没有吵闹,他只是安静地抹去眼泪,安静地起身,安静地离开。
当房门在身后关阖,阖上的仿佛不只是门扉,而是彼此的心扉,可是……
“姐姐。”
房外清冷苦涩的轻唤,终于让廉宠,自廉天虎去世后,泪水再度汹涌而出。
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期待JQ的同学被我欺骗了吧,哈哈。
昨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