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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仲白深知个中讲究,此时却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当下便自己做主开了个方子出来,这群太医看了自然也只有说好的。''此后抓药、熬药、试药、喂药,便不必权仲白亲自安排了,按宫中规矩,两位太医留下,预备日夜用药,他这个不入太医院的真正御用医生,反而不算在内。还有几个亲近的内监在一边服侍,至于白贵人,被权仲白赶出去以后,倒也知趣,并未想要进来,争夺那虚无缥缈的“服侍汤药”功劳,倒是干净利索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到了这种时候,服侍皇上的工作有内监们在做,几个大夫,反倒只是呆坐,因熬药毕竟也是费时,他们只能在一边干看着,权仲白试探了一下皇上的额温,眉头暗皱,便道,“这时候没有什么发汗一说了,被子全都掀开,把皇上脱光了,拿凉毛巾来擦身。再去预备一点冰块来!”
众人顿时又是好一通忙活,几个内监把皇上围成了一周,权仲白抱着手在一边看着,只是皱眉沉思,过了一会,欧阳太医给他递了一盏茶,道,“你也忙活了有一个时辰了,且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吧。”
权仲白这才发觉,一旦忙起来,时间是过得真快。他捏着茶杯下沿,望着皇上隐隐约约露出的一点身影,不觉低低地叹了口气,欧阳太医也自意会,他压低了声音,“烧得太高了,恐怕就恢复过来,也……”
“是有这个可能。”权仲白也不避讳,他摇了摇头,感慨颇深,“只怕天下的形势,又要随着皇上的身体,而变上一变了。”
“你又何必这么担心?”欧阳太医说起来还是权仲白的大师兄,两个人私底下说话,不大避讳,“反正不管怎么变,你们权家的荣耀倒不了,天大的热闹,你也就是冷眼瞧吧。”
这倒也是知心话,皇上若是此时去世,大不了权家就沉寂下去,对他们这些老牌世家来说,还是有机会再起,倒是别的那些更兴头,更当红的名门世族,却大有可能因此而倒台。至于欧阳家,多年的医药世家,和哪个主子关系都不亲密,换了谁上台,也都和他们无关。在这样紧要的时刻里,他也还是看戏的不怕台高——反正,权仲白已经把欧阳家最后一个风险都给担走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皇帝的身体,那是权仲白在负责,和他们欧阳家可没有一点关系。
权仲白也懒得和欧阳太医多说:和他说东海、南海、泰西、新大陆,没有一点意思,欧阳太医的眼界并不到那个地步,还想不到人亡政息这四个字。要是皇帝没有熬过这一关,同当日明武宗一样,也是因为肺炎去世了,那么上位的极有可能就是皇次子,牛家一旦得势,杨家、桂家、许家总要倒霉,南海两大将领,被夺权了还好些,要是心一横,联手反叛起来,那么这个天下,可就真要乱了。西北的罗春,海外的鲁王,可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一个巨人,总是要倒下的时候才能显示出份量,从前皇帝还健康的时候,似乎总是充当着不大光彩的角色,这里也要插一脚,那里也要翻云覆雨一番。可现在他有了危机,才显出来自己的能耐。承平九年间,发生的这所有一切变化,甚至是国势上的转变,又有哪一个能离得开皇帝的努力?这整个天下大势,都是因人成事,因的就是他这个九五之尊,这一点,如今来看,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了。
同当年不大一样,如今权仲白想要救回他的心思,要真诚得多了,只是人有命数在,皇帝一家子,肺都容易出毛病,这要是肺炎还好,治好了也就是治好了,最怕是转成肺痨……
权仲白不再想下去了,见封锦大步进了里间,便迎上前问,“外头都处理好了?”
封锦俊秀温润的面容上杀气一闪,他点了点头,咬着牙道,“淑妃娘娘也实在是心急了一点,这个皇贵妃还没封呢,就已经把自己当成副后了!”
权仲白这才知道,自己并非妄自担心,牛淑妃的确也有效仿昔年自己姑母用计的意思,只是当年先皇的病,本来就要温养,耽误一段时间还不打紧,当年太后、太妃联手拖延时间,就给了先帝安排后手从容应付的机会。现在皇帝是已经高烧昏迷,失去理智了,要不是有封锦、郑宇和这样一心只效忠于皇帝的死党,权仲白要救回皇帝,势必又要大费手脚了。
“才觉得他重要得很。”权仲白也不禁叹了口气,“又觉得他实在也十分的脆弱,人才一倒,底下人就各起异心,这还没合眼呢,说话就不好使了……”
“底下人也是无所适从,宁妃又万事不管,才会由淑妃娘娘出头。”封锦淡淡地道,“我这个身份,管理后宫,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已令宇和把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