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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罗春一派反而对我大开方便之门。他想要安皇帝活着的心思,恐怕是比他的任何一个儿子都热切得多。当时他正在何家山营地,和平国公、桂元帅谈判,事前鲁王已和他的属下通过气了,他带了一批安皇帝十分需要的药材过来,正事办完了以后,自然就要来找我交割了。”
提到鲁王,皇上不由自主就是一呲牙,像是有人在他的屁股上戳了一锥子一样,封子绣按住他的手背——竟丝毫不避嫌疑,在皇上耳边轻声道,“老西儿。”“其实说来也有意思,当时那回碰面,虽说是碰得很隐蔽,可桂元帅心里多少是有数的,无非是只眼睁只眼闭罢了,在座子梁,那时候还小呢,就在我帐子里躺着针灸,如今在座这六个人里,倒有三个当时就在营地里,可子绣知不知道罗春到访的事,就要问他了。”权仲白似笑非笑的,瞅了封子绣一眼,杨善榆双眼瞪得老大,先看权仲白,再看封子绣,几次要说话,又都欲言又止。
“这真不知道。”封锦似乎有些无奈,“何家山那时风云诡谲,各家势力云集一地,我年小德薄,威望很浅,哪敢轻举妄动呢?”
这倒也是实话,蕙娘在心底回忆着当时的朝局,昭明二十年封锦才刚进入燕云卫做事,就算有太子的宠爱作为支持,可算是他特派来的心腹钦差,可自身威望不足,能力毕竟也是有限的。
“总之,药材交割完毕,我们难免也聊上几句,”权仲白说,“我看到罗春腰间鼓鼓囊囊的,便打趣他,连到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大夫帐篷来,都不能失去戒心。罗春却说,人在敌营,不能不小心为上。”
他面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慢慢地道,“他也多半是有炫耀武力的心思,便揭开腰间皮囊,拔出一把火铳来给我看,当时看到的火铳,和密云查获的那一批,很明显都是出自一个作坊。我不知道子绣留意到了没有,这种火铳虽说形制和官产的一样,铁色发黑特别油润,是一般官产之物所比不上的。”
封子绣还没说话,杨善榆忽然一拍大腿,激动地道。“有!有!三妞从前——”
待一桌子人都看向他时,他似乎又自觉失言,捂住嘴眼珠转动,大有尴尬之色,反而不说话了。
如此无礼,皇上却并不生气,他温言道,“是说明润媳妇?在座都是自己人,你可以放心说话。”
封子绣、连公公,那都是皇上近人,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其余人等,早在权仲白开腔前就远远退走,没有资格与闻此等密事。杨善榆犹豫片刻,便也爽快地道,“三妞从前自西安回去老家的路上,曾经和罗春碰过一面,当时罗春是蒙面扮作马贼,在西北几省烧杀掳掠。遇上我们家的车辆,当时是想杀人抢掠的,可我们人多,他们也吃不下。便给了买路钱——他们不要男人送钱,我母亲和姐姐胆子又小,这钱是三妞送去的,她和罗春碰过一面,也在近处见识过他的火铳,当时年小不觉得有什么分别。只以为是一般军队兵士用的那种,后来上京以后,因我时常摆弄这个,她闲谈时无意说起,说自己有时做噩梦,就梦见罗春腰间的那把黑铳,随着他的脚步摆啊摆啊,越走越近……我再一细问,她也想起来了——因后来罗春围困我们老家杨家村时,她也从村墙附近窥视得见,他的兵士们腰间悬挂的火铳,的确是铁色特黑,和官产不同!”
蕙娘虽然知道这个桂少奶奶,但竟从未听说过她和罗春之间的这段故事,想当年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恐怕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竟有如此胆量,和罗春这等凶名赫赫的大人物对峙。忽然间,她对这个‘三妞’倒是起了兴趣,就连皇上、封子绣,都有诧异之色,倒是权仲白面色自若,显然不是头回与闻此事了。
“天下事,只要是做过,就肯定会留下线索。”他继续往下说,“前年冬天,我有事在密云那客店留宿,当时就遇见了这么一个车队,大家一道在大堂烤火用饭,彼此沉默不语并无来往。我瞧见那几个汉子,每个人腰里都鼓鼓囊囊的,似乎缠了有兵器,便也并不愿和其有什么牵扯。很快就带着小厮回房了,只是天冷月明,一时并未成眠,下楼时,正好就和其中一个撞到了一块,他也是要上茅房……”
他看了蕙娘一眼,便没往下细说,只道,“既然解开腰带,被我撞见了那火铳,又留心到了那颜色,余下的事就好说了。当时我只带了桂皮一人,肯定不能贸然跟踪他们。不过随意和掌柜攀谈时,掌柜却说,这伙客人每年寒冬腊月里都一定要经过此处运货,不等得他们来,他不能关门歇业,这个天气错过宿头,那是要冻死人的——当然,更有可能是被砸了门闯进来留宿,是以年年等着他们,通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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