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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随即将李翠薇当日行刺朱高煦,险丧性命,幸为春若水临场所救,以及这一次又把她由狱中救出之一段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君无忌只是静静地听着。
苗人俊说完,感叹一声道:“这位春小太岁,人在富贵,尚不忘行侠仗义,一身武功,也不曾丢下,实在难得,当日事后,我曾用言语相激,想必她曾到栖霞去看你了。”
君无忌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一言不发。这是他最感痛心遗憾的一件事,情绪之错综复杂,简直不忍卒恩,思之何益?
李翠薇原来对春若水不尽了解,此番劫后归来,才由苗人俊嘴里知道了一个大概,顿时改了初衷,对于春若水的一番遭遇,大生同情。她却也了解到君无忌于春若水的无可奈何,更何况眼前又有了另一位姑娘沈瑶仙的介入,情势更称微妙,局外人自是不宜插嘴的好。
经过此一番邂逅,苗人俊与李翠薇(即玉洁姑娘)的感情,无异更上层楼。感情的进展,使得她不得不进一步为着苗人俊的境况而寄以关怀,显然眼前苗人俊与君无忌面临的最大压力,俱是来自“摇光殿”那个极称神秘的人物——李无心。谈话的中心,自然也就移到了这位神秘人物的身上。
“你竟能两次由娘娘手里逃生,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苗人俊笑得很牵强,轻轻叹了一声说:“她老人家必然为此引为奇耻大辱,再见面时,便是无所不用其极。”
君无忌悻悻地笑了一下,回忆两次由李无心手里死中求活,确是境况奇险,必死不死,其微妙真个匪夷所思,即使此刻想来,也不能尽解,直仿佛冥冥中有着神秘的安排,然而其真实情况,认真检讨起来,却又似别有虚玄,关键在于,李无心这个被传说为早已“无心”
的人,对于自己的下手,似乎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多少心生怜惜,以致未能施展其极,乃使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然而,尽管如此,两次死中求活,却又绝不能排除“侥幸”的因素,李无心即使对自己心生怜惜,最后的宗旨仍将是要杀死自己。她本人似乎也面临着一种矛盾,这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位意图杀害自己的大敌,君无忌在思及一切,所得到的印象,竟然是只有遗憾而无怀恨,更说不上什么仇雠,沈瑶仙是原因之一,苗人俊也有关系,除此之外更似有一种奇怪的因素存在着,便是这种“不可理解”的因素,使得他一直不能像对付任何敌人一样,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为此君无忌极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就像眼前,大劫方脱,他却不能安宁,又在计划向着李无心施以奇袭了。当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李翠薇松开了为他拿捏的手,退后几步,含笑道:“觉着好些了没有?”
“松快多了!”一面说,君无忌向李姑娘道了谢,后者连谓不敢,向着二人看了一眼,就拿起了一件披风,转身离开,“你们谈谈吧,我出去一会儿。”随即开门步出。
君无忌一面擦着身上汗水,打量着她离开之后,转向苗人俊道:“看来这位姑娘,兰心惠质,古道热肠,是一位人海奇女子,气质谈吐,大是不凡,俊兄你得友如此,可喜可贺!”
苗人俊取来自己衣裳,给君无忌换穿。聆听之下,微叹一声道:“这番称许,倒也中肯,我对她原来不甚了解,这几天听她谈起,才知道她身世奇惨,父亲早年为朱高煦害死,母亲三年前也已亡故,兄姐分散,下落不明,她本人自幼流落教坊,后为无极派长老无极子收为门下,学成武功,为了报父仇才潜来秦淮,若不是当日春若水救她一命,当日已死于朱高煦剑下,这一次脱困出来,既不能重操贱业,又无家可回,真不知何所去从。”
君无忌注视着他道:“俊兄你的意思呢?”
苗人俊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君无忌“哼”一声,道:“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俊兄你对这位姑娘的印象如何?”
“这……”苗人俊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说完站起来,走向窗前,向外默默注视了一刻,回过身来道:“一切都看命运的安排吧。我打算偕同李姑娘先到冀东去一趟,一来探仿她失散多年的一位兄长,二来暂避一时之险,然后……”
所谓的“一时之险”,当指摇光殿主李无心的到来。这句话不禁使得君无忌心头一惊,才自觉察到对方也同自己一样,正是李无心所欲搜查的目标,所不同的只是对方有一份师徒之谊而已。
“也许娘娘早就发现我了,只是在暗中观察着我的动静而已。”苗人俊讷讷说道:“果真这样,我这一切,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