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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号那天,你去找木兰,也是大雨。”方步亭听着雨声。
“是。”
“1928年11月1号,中央银行在上海成立。”说到这里,方步亭转过头盯着谢培东,“11月5号,你就抱着木兰来找我,那天好像也下着大雨。”
谢培东慢慢避开了方步亭的目光,望向窗外:“是。”
“二十年了,我和你风雨同舟,什么话都跟你说,什么事都跟你商量,你现在就回答我一个‘是’字?”方步亭敲了桌子。
“你要我怎么回答?”
方步亭的眼神又倒过来了,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妹夫,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蓦地又涌上心头,如此其貌不扬,如此没有情趣!
方步亭又望向了窗外:“有句话,我一直没有问你,今天必须问了,你要说实话。”
谢培东:“你问。”
方步亭:“我妹眼界那样高,我在美国写信给她介绍回国的同学,她一个也瞧不上,怎么就会瞧上你?”
谢培东:“这个问题我能不能不回答?”
“到今天,到现在,你还要瞒我!”方步亭又连敲了几下桌子。
谢培东:“我没想瞒你。”
方步亭:“那就回答。”
“她怎么看上我的只有她知道。现在你问我,我也想问她。”谢培东突然提高了声调,“可她已经过世二十年了,怎么回答你?!”
方步亭一下被哽住了,满耳都是雨声,不知过了多久:“那我就直问了,当年,她是不是参加了共产党,你也是共产党,你们才结的婚?”
谢培东望向了方步亭:“这个答案国民党党通局和保密局也想知道。上午在金库,徐铁英就一直追问我,甚至问到了在重庆我见没见过周恩来……”
“周恩来”三个字让方步亭一震,他屏住了呼吸:“你怎么回答?”
谢培东:“在重庆八年,你比他们都清楚,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周恩来。我是不是共产党,你妹是不是共产党,都不应该由你来问,我会回答他们。”说着,向办公桌走去。
“回答谁?你不是已经知道徐铁英撤职了吗?”方步亭直指第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谢培东已经走到了桌前,“徐铁英撤职,是孟韦打电话告诉我的。”
方步亭被噎住了,慢慢吐出那口长气,也不知道是放心了,还是更紧张了。
谢培东:“署理局长是曾可达,接下来调查我的应该是他。我准备了两样东西,你先看看。”说着,从桌上拿起两纸信笺。
方步亭又看了他好一阵子,才走了过去。
谢培东递给他第一纸信笺:“这是我给你和央行总部的辞呈。在他们证实我是不是共产党以前,我要求辞去北平分行的襄理,接受他们的调查。你先签个字吧。”
方步亭接过那份辞呈,只扫了一眼:“还有一张呢?”
“呈南京特种刑事法庭的诉状。”
方步亭一怔,没有去接,只望着谢培东。
谢培东:“8月12号,他们逮捕无辜学生,抓了我的女儿。当天释放学生,王蒲忱告诉我木兰去了解放区,可今天徐铁英告诉我木兰还在他们手里。在金库,我就告诉了徐铁英,身为父亲,我不会放过他们。”
方步亭只觉心头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把抓过那张诉状。
诉状遮住了方步亭的目光,埋住了他的头:“你真觉得木兰还在他们手里,能够救出来?”
一片沉寂,暴雨扑打落地窗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方步亭:“还有,你能保证在法庭上他们不会坐实你是共产党?”
谢培东:“不需要保证,没有谁能坐实我是共产党。”
方步亭慢慢将诉状递过来,谢培东来接时,他又紧紧地捏着诉状:“想没想过,你告的是党通局和保密局,特种刑事法庭不会受理你的申诉?”
谢培东:“那就看他们要不要起诉孟敖了。”
点到话题了!
方步亭:“你想不想他们起诉孟敖?”
谢培东沉默了少顷:“孟敖是你的儿子。”
“我希望他们起诉孟敖。”方步亭盯着谢培东的眼神,“罪名无非是违犯《陆海空军服役条例》,结果大不了是开除军籍。开除了军籍,我正好安排他出国。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蒋经国,他还要继续利用孟敖。”
还有一个是谁?方步亭有意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