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入魔(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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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息大法,是习武之人只有在重伤之时才会强行封闭五经六脉陷入沉睡的法子。叶行潇拔剑想要与心中之魔同归于尽之时,千钧一刻小舟却舍命阻他,无奈他只能趁着尚还清醒行了龟息大法,手中合庸剑失去凛冽的剑芒,骤然坠地。他因为脱力只能轻轻推开小舟,呢喃道,“走……走……”
只要他沉睡着,便不会妄生屠戮,小舟也不会被入魔的他所伤及,大可平安地走出这片迷林。而他,只要在这魔障之地慢慢等着死去便好。
小舟以为他是中了毒导致的重伤昏迷,被推开后又上前去叫着他,却丝毫没有回应。他除了尚存的呼吸,浑身的血污和悄然蔓延经络的毒素让他看上去如一个濒死的人无异,小舟细细察看他,思及他昏迷前在周身点穴的手法像极了当初他们将重伤的殷武带下山时,叶行潇为了暂缓殷武的伤势为他施的龟息大法。她惯会观察记性也好,如此一想便更确定,但是龟息大法如若不能及时解开,龟息之人便会慢慢在沉睡中耗尽生机而亡。
她环顾四周,湖中尽是横死的尸首,树上叶尖滴着鲜血,那些傀儡的惨死之相她不忍再看一眼。小舟艰难地背起沉睡的叶行潇,拄着合庸剑,一步一步离开这片炼狱。叶行潇身量高大,她走得很是辛苦,没办法将他整个人背起来,只有让他的双足拖着地。
未进食未喝水,小舟的嘴唇因逐渐脱水而发白,额角的汗水从未停歇,脖子上挂着的玉舟坠子随着她沉重的步伐一晃一晃地悠荡。他的重量都压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压的她几乎弯了身。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背上之人的一呼一吸,精壮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腹。
走了很久,眼前之景千篇一律净是树木林石,但她不敢回头。小舟感到脑袋有些发晕,为了保持清醒她断断续续地哼着正心音,累到虚脱的声音和跑调十万八千里的声准在林间引来阵阵渺远的回音,还吓走了树上停歇的鸟儿。
如此走了一整日,日暮之时小舟将叶行潇安置在一棵树旁,学着叶行潇的手法不甚熟练地生火,好半晌才见了点火星子,她一个不慎差点让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蔓延成山火,又手忙脚乱地制止火势,直到灰头土脸才让这嚣张的火安稳地烧着。
生生折腾了许久小舟看了看叶行潇沉静的睡颜,才疲倦地蜷在他身旁睡去。良久,叶行潇蓦然睁开眼眸,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感受到小舟不知不觉便靠到他肩膀上的小脑袋,体内因毒素而翻腾的内力横冲直撞,竟生生冲破了龟息大法的封闭,强行唤醒了他,悄然掀开满是血迹的广袖,毒已悄然蔓延至周身经脉,他此刻才明白为何司老要让他日日药浴,原是能让毒更稳固地扎根在他体内。他试图运力将毒逼出体外,却比不得毒蔓延的速度,犹如杯水车薪,只得重重点了周身的几处大穴,封闭内力阻塞经脉。
他眼眸中宛如波澜翻腾的猩红渐渐退去,转头痴痴地看着小舟,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污,立刻嫌恶地用白衫的干净处擦干净,这才地抚上小舟的脸颊。她睡得很安静,跳跃的火光被他挡住,因而只有静谧的月光照到了她的半边面庞。他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灰土,像是教徒在月光下瞻仰信奉的圣物一般虔诚,转眼却见毒素已然爬上手背的经络,无数个想让他失控的声音在他脑子中叫嚣。
即将遏制不住心中杀戮的冲动,叶行潇静静地携着合庸剑飞身离去,今晚这凄凉的月光在心魔的作祟下,让他不断回想起那些陷入彻骨寒冷,只有月影为伴的夜晚。双手不断攥紧,叶行潇状似暴怒地一拳一拳打在树干之上,不断传来的痛感才能让他理智归位。
他不能疯,要疯,也要等到她平安走出这里之后。
仅有这一个信念,叶行潇在人与魔的边界维持住了诡异的平衡。他支楞起身,向前探路,沿途留下刻痕,天亮时分又悄然无声地回到小舟身边,见她沉静地熟睡着,便又贪婪地在远处望着她,在小舟转醒时立刻将自己藏得毫无形迹。
小舟在强烈的日光之下微眯开眼睛,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的土灰都干净了,还隐约记得她昨晚梦见一匹龇牙咧嘴的狼闪着幽绿色的眼眸向她走来,她下意识想逃却怎么也动不了,而那匹狼竟乖乖地蹲坐到她身旁,轻轻蹭她的鼻子还有脸颊,还张开大口作势要将她整个头包在嘴里,却因她极其恐惧的退拒而委屈地呜咽两声便退后作罢。
醒来还是觉得很荒谬,小舟便不再深究这个离谱的梦。昨晚堆起的柴火早已熄灭烧成了黑炭,叶行潇却不见了踪影,小舟瞬间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