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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年少没赶上好时候,所到之处不是孤村清苦,就是黄昏血染沙,南方富庶之地还真没怎么走动,倒是去过长安——就是当时尽顾着攻打皇宫了,一直没来得及去街上晃晃。
“金陵城的花哨玩意儿还真是不少……”马车的窗轩敞着,长陵支着腮靠在上边,目光正好落在前方的绣楼上,但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凭栏而站,楼下围着一大群男人,正跃跃欲试的仰着头,不知在瞅个啥劲,“那是做什么?”
符宴归本来在看书,闻言抬头瞥了一眼,“是福威镖局傅镖头的女儿,抛绣选婿。”
“哦,我知道,就是那种……”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个红衣女子举起一个铜盆,用力甩出一枚红彤彤发着光的……火球来——刹那间,底下的男人纷纷飞身跃起,个个皆徒手去抢,窜的最高的青年刚一触着,就被火球灼的嗷嗷叫,忍了忍没忍下去,往后一掷,一拨人又争先恐后的夺了起来。
马车匆匆而过,绣楼下的傻大个们一边惨叫一边拼命,长陵食指一抬,“你刚说抛什么来着?”
“绣球。一般也就是带刺或开刃的刀球,烧成炭的确实少见,”符宴归见怪不怪的翻了一页书,“傅镖头择婿的门槛是高了些,两个月也扔过一次,可惜接着的那位公子双手废了。”
“……”
符宴归见长陵一脸的无言语对,不由一笑,“换作是你呢?”
“什么?”
“抛绣球,选什么球?”
“我不会抛。”
“喔?”
长陵没接茬,心中默默嘟囔一句: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人全砸死了就不好收场了。
符宴归没等着后话,复又低头翻书:“你是不是奇怪那些人为何愿意去接那种绣球?”
长陵:“喔,是有些奇怪。”
“福威镖局乃是皇镖,若是能当上傅家的乘龙快婿,自是前景可观……”符宴归平平淡淡道:“从傅家小姐的角度来说,若是最后真有人能徒手接住火球的,不正说明了对方的内功和身法皆是上佳么?”
好像这种说法也不是完全扯淡。
就是长陵对于南人的印象还停留在风雅闲适、吟咏诗书之上,才一进城就看了这么一出,实在有些颠覆了以往的认知——街头巷尾处处可见逞勇好斗之辈,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皆混迹于这繁闹之中,短短十一年,世道彻头彻尾换了一身装扮,认不出了。
大抵只有她还停留在过去。
恍若隔世的念头一起,长陵顿时失了兴致,符宴归见她靠回软垫,不由一怔:“怎么了?”
“嫌吵。”长陵懒得解释。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小姑娘都喜欢逛这样闹腾的街市……”
“小姑娘”仨字生生惹长陵翻了一阵白眼,“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喔?不知姑娘想象中的金陵城是什么模样?”
“唔,像是诗文写的那样……”她还是个大佬爷们的时候就常常幻想能在秦淮河畔包一条花船,令最美的舞姬为自己献舞,“卷珠帘,醉卧温柔乡……”
符宴归抬眸看她,眼神有些困惑,然而也只是一瞬,长陵瞥来一眼,漫不经心道:“方才我就注意到了,你的马车一路上几乎都是畅通无阻的,好像所有人远远见着都会自觉的退避三舍……一直忘了问,你在东夏朝当的是什么官?”
朱漆大门上挂着黑底镶金的楠木匾额,抬头提字——丞相府。
长陵跨下马车,还未消化悬在顶上的那三个大字,就听守在门外的侍卫齐刷刷朝符宴归躬身行礼道:“恭迎老爷回府!”
长陵睨了一眼符宴归的华年之貌——这厮居然是个的丞相?
符宴归习以为常的抖了抖衣袍,正要步入府内,看长陵没跟上,奇道:“不进来?”
“你贵庚?”
“呃……”这话问的突兀,他怔住,“二十有八了。”
长陵又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岁数垒上那被尘封的十一年,心下腹诽:姓符的看过去顶多也就比叶麒那二货虚长两三岁,居然和我一般大了?
果然金陵的风水养人,养女人,连男人都养。
长陵这会儿全然忘了自己也生了一副“韶龄”面孔,双手背在身后老成持重的摇了摇头,径自迈步入府,留下符宴归直愣愣的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讲道理,这丞相府的主人虽说长得年轻,但府宅的楼阁池院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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