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2/4 页)
想走却又必须走。
第三卷第十二章戈壁“疯”景线(3 )
因为这些年同齐秋月的交往,王书记是有看法的,尤其是这几次同小齐幽会性质的见面,让王贵桥有所察觉。齐秋月他们就吵了一架又一架,吵架的结果,姓夏的必须离开菊乡。实际上是把我赶出了菊乡。
文教局贺局长直接通知我:一、支援边疆,安家落户。终生不得返回菊乡;二、顶替菊乡每四年一次的支边任务,永久性地听从菊乡支边调遣;三、全家迁出菊乡,不留后路。
我就是这样离开了老家。
到达新疆克拉玛依油田采油六厂,是一个下午。我们跳下汽车,正是一线采油工上四点班的高峰,马路上,采油工们穿着工作服,拎着饭盒成群结队往调度室停车场拥去。我正要问路,猛抬头,看见远处路边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不知是男是女。身上穿着过大的工作服,缩着头,像整个人都装在工装里了,很像戏上的武大郎。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疯子,工装油腻腻的,像油房庄那些油匠。他眯着眼睛,似睡似醒的样子,吓死人了。王记香赶忙拉住儿子往一边躲。后来见走过去的采油工还同他说话,丢给他一块馕,撩给他一个包子,他都接了,摁嘴里就吃,又扭身就着旁边浇花浇树的水管喝上一口再吃,狼吞虎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王记香说,“谁家的人也不管他,搁这里丢人现眼。”看他不是那种武疯子,路过这人身边时,我就胆大了,认真扫了几眼,觉得面熟,他虽说蓬头垢面,但眉眼不丑,也不呲牙咧嘴,文文气气。脚上蹬着一双高筒皮靴,破破烂烂,像从垃圾堆里捡了来的,活脱脱一个油鬼子。这时有个女采油工从他身边路过,他眯着眼睛瞄了一下,笑了,又哭了,喃喃着说:“陈小焕,陈小焕。”采油工们就笑了,拍起了巴掌,乱起哄:“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好姑娘,预备——起!”他就真的唱起来,那女工说:“唱《卡秋莎》!”他也听话地唱:“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歌”无伦次,他是沙吾同。
他是齐秋月让我来新疆打探底细,而我听了王记香的话,不愿意打听的沙吾同。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一身冷汗,赶忙把王记香一拉,领着孩子离开这个疯子。我不敢认他,也不敢让他认出我来。要是露了相,他被抓走是小事,我也会被隔离审查。我同这里的各种关系还没有接上,老婆孩子的户口迁移、粮食关系还没有安上,一家都还是黑人,我出了事,他们喝西北风!
听给我们带路的小师傅说,这个疯子不打人不骂人,是文秀才。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谁也不知道他晚上睡在哪里,多半年了,不管刮风下雨,真难说清他怎么熬过来的。他说:“你还没有见,要是丫头们给他东西,比如给他衣服啦,帽子啦,他就会立起来,敬个礼,再喊声:”坐下‘,他才坐下。看样子当过教师,婚姻不幸,疯了。“听着小伙子这样说,我心里似乱箭穿过胸膛,一步也迈不动了。吃饭时,我不知道怎样咽下,我也不知道老婆孩子是怎样让人领到招待所安顿下来的。这时招待所小毛师傅来交代,晚上睡觉把门窗都要关好,气象预报二十四小时内有十级大风,还要降温。我就担心起沙吾同来。风能把他刮跑吗?冷了怎么办?我真想偷偷跑去看看他,陪着他度过这一夜。我想给王记香说出实情,又怕把她吓坏了。她同沙吾同见面也就那么几次,还没有留下印象,她没有认出他,现在给她说了,她会害怕呢?还是会阻拦我呢?正这样犹豫不决,听见小毛同谁在打招呼:”赵厂长,来看老乡啊!“领导来了,我忙坐起身要穿衣服。赵厂长按住我说:”别起来,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早点休息好。“就要走,我赶忙披衣而起,赵厂长扭头说:”那就坐床上,不许再动了,谨防看生了病。单这水土也得年二半载才能适应。“我说,来新疆时,带了一袋土,听说放水缸里,每天喝沉淀水就没事了。他把地上放的小布袋掂了掂,说:”老家是黄土,这里是白碱土,所以这里就叫白碱滩。“我问:”你真的也是菊乡人?“他笑了,说:”咋哩?不认我这个老乡啦?“一句老家话,把心里搞得热乎乎的。他又看看王记香和孩子说:”都来了,扎根边疆,建设边疆。好,好。“妻子接腔说:”好啥?听说老夏又让退到上边了,再退回菊乡咋办。来时就给人家立了军令状,终生不得返回菊乡。“又说:”这叫两下撩到半路上,不成了盲流?“眼睛里就一亮一亮闪着泪花。下午到组织干部科去,一个干事说:”等不到你们的消息,把你们指标退到石油局了,你们到招聘办公室去报到,看分哪儿,要是再分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