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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松阳看着我道:“皇祖母还说到玉机姐姐了呢。”
我不觉问道:“说什么?”
松阳道:“皇祖母说,宫里闲话多得很,如果皇伯伯确实喜爱玉机姐姐,就早些册封。”
我周身一紧,一股寒气袭上心头:“那皇伯伯是怎么答的?”
松阳道:“皇伯伯说不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济慈宫,身在骄阳之下,才觉出一点温暖和真实。心已冷透,盛暑之下只觉四肢冰凉。芳馨见我面色不好,不觉担忧道:“连太后都这样说了,姑娘可要早些打算。”
我叹道:“君命难违,真到了那一日,也只有抗旨了。便是一头碰死,也不嫁。”
芳馨面色一变:“那又何必?姑娘做皇妃,其实并不坏。”
我冷冷道:“姑姑当真这样以为?”
芳馨执伞的右手一颤,只觉灼人的热浪在我额头晃过。她咬着唇,低低道:“其实太医早就说过姑娘的身子不好,若以此推辞,也是可以的。”
提起此事,我更觉无望:“罢了。”
六月一过,松阳和两位亭主便回府了。转眼宫中风平浪静已有两月,我每日读书作画,有时也陪太后和皇后闲话半晌。皇帝虽然偶有赏赐,但从未召见,我的心慢慢落了下来。然而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一丝暴风雨的气息正在一个我看不见的角落里盘旋。幽暗而缜密,却又轻巧如蝶。
第二十章 甑已破矣
这一日,紫菡到漱玉斋来,提起皇帝的好脾性,掩饰不住诧异的口气:“姑娘不知道,陛下自从畋园回来,便转了个性子。”
星光璀璨,凉风习习。我用银签子扎了一片瓜瓤送入口中:“如何转了性子?”
紫菡道:“姑娘还记得张女御么,那时她不过随口提了提周贵妃,便险些被打死。听说这会儿在外宫做苦役,日子过得很不好。”
我淡淡道:“那是因为宠爱蒙蔽了她的心智,怨不得别人。你便没有胡乱说话。”
紫菡以纨扇掩口:“奴婢得姑娘多日教诲,知道伴君如伴虎,‘言寡尤、行寡悔’'45'的道理。当时贵妃刚走,陛下虽然不提,心里定然是恼的,还是少说为妙。”
我问道:“难道如今还有人敢在圣驾前提起贵妃么?”
紫菡道:“自然是无人敢提。可是贵妃在宫中十年,总有宫人会不小心带出一两句。有好几次,奴婢和简公公都以为那人要倒霉了,谁知陛下只当没听到。想来是真想通了。”
我叹道:“陛下能想通,后宫才能安然度日。”
如此闲聊几句,我忽然想起日前松阳的话来,不觉嘻嘻一笑,指着紫菡的小腹,悄悄问道:“你日夜侍驾,可谓专宠,究竟何时能为弘阳郡王殿下添个弟弟妹妹呢?”
紫菡顿时羞红了脸,拿扇子虚拍我一下:“姑娘真是的,自己还没嫁,便说这些没正经的话。”
我拉着她的手道:“这怎么是没正经的话?你若能生下孩子,就有了位分,终身有靠了啊。”
紫菡欲言又止,良久道:“奴婢也想快些有个孩子,可身边的姑姑都说,这事急不得。”说着扭过头去不敢看我,幽幽叹道,“奴婢知道太后和皇后都提过纳妃的事情,奴婢不过是个小小女御,想来得宠快,失宠也快。若奴婢失宠了,姑娘便将奴婢要回来如何?奴婢还是想服侍姑娘。”
我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是回不来了。”
第二天,我命小钱送两幅画去睿平郡王府给松阳县主。因天气酷热,小钱天刚亮就出宫去了,快午时才回宫。来悠然殿复命时一身汗酸气,一张脸像蒸过的海蟹,最奇的是,他双眼红肿,活像两只高举的蟹螯。我不禁关切道:“这是怎么了?你哭过了?”
小钱面色凝重,嘶声道:“回大人,宫外出大事了!”待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到几乎说不出声,也吓了一跳。
我命绿萼将面前一碗没有喝过的凉茶递给他,他仰头饮尽,说道:“大人,宫外出大事了!”
绿萼道:“你只说是什么事便好!”
小钱道:“奴婢送了画回来,看见理国公府的夫人和小姐跪在玄武门外请罪,理国公小姐的额头都磕破了……”
听闻采薇出事,我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可问清楚了?!”
小钱道:“奴婢知道理国公小姐和大人一向交好,便上前打听。理国公小姐知道奴婢是服侍大人的,便拔下头上的金簪,求奴婢将此事告诉大人,还要求大人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