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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点了点头,心中翻腾。
这一路回京,看到无数民众。有贫穷的,有富有的;有幸福的,有痛苦的;有快乐的,有悲伤的。彼时自己的雄心壮志再度浮上心头,他要将一个强大而富裕的清帝国呈现在世人的眼前。
耕者有其田,商者有其铺。
人人得安居,家家闻笑语。
他要他的臣民都能够过上好日子,为此,他哪怕背上暴君的名声,也在所不惜。只是,云钰的死给了他太大的打击。
他刚愎自用,他听不进别人的话。
他疑心过重,他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
他害怕失去,到头来,却是自己亲手将最珍视的人推入死地。
于是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批阅奏章,希望借忙碌忘掉那些甜蜜的过往……直到附在了孙子的身上。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这句话,是让自己放弃寻找么?胤禛慢慢地,慢慢地握紧了拳。
如果放弃寻找云钰,以自己对弘历的了解,再加上这永琰原本的受宠程度,他可以再次登上皇帝的宝座,成就自己的梦想。
但是……如果放弃寻找云钰,如果放弃……
胤禛的指甲狠狠掐入手心,心中似乎有什么被割开。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已经负过一次,即使一辈子也找不到她,那也要找。
这是自己欠她的。
无庸置疑!
于是,他缓缓转了头,看向一边的永瑆:“如果……如果我找不到她,你便替我完成这个心愿,可好??”
“她?”永瑆拧了眉,不解道,“你要找谁?”
胤禛并没有回答,只是快步往宫禁而去。天色已晚,再慢些,恐怕宫门要下钥了。
两人便在下钥前赶进了宫。
方才过神武门不远,嘉贵妃便差了人来请二人过去。踏入长春宫的门槛,胤禛便见嘉贵妃一身盛装,笑吟吟地在门口迎接他们。
有什么喜事不成?
胤禛心中暗自揣度,却也不曾显示在脸上,仍旧打了个千儿,口中道:“给额娘请安。”
而永瑆则要显得随意许多,上前打量了嘉贵妃半天,突然开口:“额娘,是不是一会儿皇阿玛要来?”
嘉贵妃一脸疑惑,挑眉道:“怎么这么说?”
“您打扮的这么漂亮,难道不是因为皇阿玛要来么?”他围着嘉贵妃转了好几圈,惊异道,“额娘,您确定您真是我额娘?您不是刚选进宫的秀女假扮的吧?”
“嘴甜的能把人腻死。”嘉贵妃笑着拍过他的脑门,道,“快进来吧,特意嘱厨房煮了你们喜欢吃的菜,给你们接风。”
室内温暖而明亮。
灯全部被点燃,映得室内温馨一片。
并非如胤禛想像般没有他人,长春宫的两名妃嫔赫然也在,答应郭络罗氏云绮,贵人林佳氏夜月。两人都穿了品级规制的衣裳,起来见礼。
胤禛又是微拧了眉。
成年皇子与妃嫔私下会面,这于礼制大大不合。他将目光投向嘉贵妃,她疯了吗?
嘉贵妃却浑然不觉,仍旧笑吟吟的招乎两人坐下。
“永琰,听说你在泰陵那又病了?”她一脸关心,一边示意云绮为胤禛倒了酒,一边询问着。
“多谢额娘关心,”胤禛点了点头,笑道,“已经没有大碍了。”
“真的吗?你皇阿玛可是要你去巡河工,若是再病倒,那怎生可好。”她紧拧了眉头,转头斥责永瑆道,“永瑆,你是怎么照顾你十五弟的!”
“额娘,这同十一阿哥无关。”他连忙替永瑆说话,省得这人一时口风不紧,说错什么。
“这孩子……”嘉贵妃本想再说,见他坚持的眼神,只好改口,“云绮坚持要来谢你们,我拗不过她,所以请了夜月也来做伴。”
似是解释。
胤禛正抬头,恰巧看到云绮眼底滑过的一抹惊异。
然后,她微微垂首,声如蚊呐:“是,多谢贵妃娘娘成全。”
边上林佳夜月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娘娘,咱们可以开动了么?等了大半宿,奴婢已经饿到不行了。”
式微(一)
于是屋内响起一片笑声。
在嘉贵妃的示意下,宴席便正式开始。
倒是一切如常,云绮和夜月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各敬胤禛一杯酒之后,便告辞离去。胤禛暗自将心头大石暂放,或许这事只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