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1/4 页)
我微微有些激动,甚至恨不得今夜就收到诏命回京。现在的北疆,比之高济还要冷,若是户外,我说不了两句话就已气喘吁吁了。武啸星居然能在这里驻守二十余年,仅此便已经可算是武人的楷模了。
不过我不是武人。
“你在想什么?”章仪见我不语,嘟起嘴。我故意逗她,道:“我想什么怎么能让你知道?”“你一定是在想怎么把我赶回去!”章仪用力晃起我的胳膊。我给她晃得头晕,道:“其实,我马上要去云州了,那里更危险。”章仪紧紧抱住我的胳膊,笑道:“不管哪里,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唉,若是你一直跟着我,那我岂不是连个姑娘都不能找了?”我笑道。章仪不满地拉了拉我的头发,道:“看你两鬓苍苍,除了我还有哪个姑娘家肯跟你?居然不知足!我不管,你若是敢招惹别的姑娘,我就杀了她!”
“你太霸道了,我招惹别人为什么要杀人家?你该杀我啊。”
“你是领大军横扫天下的人物,谁配杀你?”章仪的头轻轻靠在我肩上,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死了,我伤心也伤心死了……恨死人了!”
我心中一甜,忍不住笑道:“突然恨什么?”
“恨我不忍心杀你!”说完,突然红着脸跑了出去。我好奇追问道:“你去哪里?”过了一会,章仪又跑了进来,低声道:“刚才人家急着进来,忘记脱鞋了……”
我刚笑了两声,章仪正要过来堵我的嘴,突然一阵抽痛,掏出手帕掩了咳嗽起来。不过这次似乎与往常不同,一口热痰从肺管里涌了出来,正想要不吐不快之时,只觉得嘴里满是血腥。我看了一眼章仪,用力憋住了。
“当心些。”章仪空握拳头,轻轻帮捶起背来。
她不捶还好,一捶之下,我又是一阵咳嗽,一口热血喷在手帕上。见章仪没有看到,连忙拢入袖中。心中泛起一丝不祥,我记得宗谱上的那些本门祖师,若非长命百岁便是英年早逝。
我的身体,似乎很难长命百岁。
元平三年冬,我到了云州。
我到的那天刚好是匈厥古走后的第二天,满街的尸体,就连官署里也都是尸体。
“匈厥古辱我太甚啊!”我轻声叹了几声,手里的如意越握越紧。
章仪推着我的车,不住打颤道:“就和倭奴在高济时一般。”
我终于明白了姬远玄的深意,兵家是王者的利器,也是百姓的护具。师父铸的是剑,姬远玄想打造的却是盾。关键不是忠于帝王还是忠于百姓,姬远玄和师父的不可调解在于他们完全相反的兵观。
武啸星的确是名将,但他是盾。盾破了,持盾的人也就危险了,但是剑即便折了,也不至于伤了自身。所以,师父还是对的。我既然要做一把剑,就要做一柄利剑!
“我手下连个文吏都没有,你说我怎么办?”我问身后的章仪。章仪笑道:“我有个好办法。”“哦?”“让某人来办,他无所不能,一定能妥善解决的。”章仪笑意更浓。我奇道:“谁?我认识吗?”章仪大笑:“就是中散大夫,领燕云经略相公明可名啊。”
“我?”我苦笑道,“你太抬举我了,不过也只有如此,让人给我从燕州调兵五千,再命窦众卿挑选文吏,连夜去办!”
今夜,与我同眠的是院子里的三十二具尸体。
数日之后,窦众卿带着燕州的兵士和相关文吏赶来云州,燕州倒真的只能无为而治了。此时,云州城的尸体还没完全掩埋。
“臣明可名,顿首上奏皇帝陛下:臣受命牧守燕云,业已就任。就任前日,匈厥古再次血洗云州州城,境况惨烈,较之臣在高济见闻,有过之而无不及。臣请陛下……”写到这里,我停了停笔,拉了拉斗篷,叫道:“来人,加盆火。”
“臣请陛下发配死囚至我云州,以充边城;调国内之兵巩固边防,以……”我不得不再次放下笔,大声叫道:“来人啊,加盆火!”
“还冷吗?家里已经没有火盆了。”章仪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件皮袄。我放下笔,搓了搓手,接过章仪递上的皮袄披在身上。
“让你受苦了,下次等皇上流放我去江南那些富庶的地方,一定要带你去过几天好日子。”章仪握住我的手,暖暖的,笑道:“患难见真情啊,若是去富庶的地方,要跟你去的姑娘怕是轮也轮不到我了。”
“怎么会?看看我这头发,除了你还有哪个姑娘会跟着我?”我也握紧了章仪的手,嘴唇蠕动了半晌,道:“小仪……那个……”章仪低下了头,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