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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都沉默着,心绪却是完全不同。
“死了也好,死了何尝不是解脱。”陈嫣唇角的笑意加深,悲戚之色却更浓,“我只是奇怪,阿锦那年才九岁,你怎么下得去手?”她再度凝住董志和,目光如刀。
董志和语声如常:“你这些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陈嫣不理会他的否认,徐徐道:“据我所知,当初两广一带贪赃枉法的官员颇多,圣上发力整顿,因顾及牵连太多使得民心不稳,便对官员家眷从宽处置,没有涉案的女眷、下人,一概遣散出官员府邸。不管怎么说,阿锦都是无辜的,都该好好儿地活着。你怎么能?怎么做到的?”
董志和有些不耐烦了,转身举步,“我来见你,是来询问案情,你却一通东拉西扯。罢了。你若有罪,便早些认罪伏法。好自为之。”
“这是自然,再过堂,我便认罪。”陈嫣语声阴冷,“那是你报应的开始。”
此刻,她的言语,在这夜间的监牢,宛若诅咒。
董志和脚步略一停顿,快步走了出去。
董飞卿对蒋徽递了个眼神,随着董志和离开。
蒋徽望着面色更加苍白的陈嫣,点一点头,转身要走。
“夫人。”陈嫣出声唤住她。
蒋徽回眸望去,语声温和:“想告诉我一些事了?”
陈嫣点头,“是。”
蒋徽微笑,“我洗耳恭听。”
陈嫣尽力抿出笑容,道:“穆先生、阿锦的事,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无需赘言。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陈嫣趋近几步,望向牢门外。
蒋徽看出她的顾虑,侧耳聆听,道:“放心,没人偷听。”
陈嫣略略心安,微声道:“先生留给我一封信,我没敢留在身边,寄放在徐道婆那里。明日,她会再去登门见你,把那封信交给你——这是我进监牢前托付她的事。如果,你对阿锦的事仍有兴趣的话,请收下那封信,看一看。之后如何处置都好。”
之所以说“再去”,是因今日徐道婆去董府递话之前,便先去见了董飞卿和蒋徽。
蒋徽想了想,颔首应下,“好。”
陈嫣道:“没别的事了。这种晦气的地方,夫人不宜久留。”
蒋徽微笑,“告辞。”
走出大理寺,董志和站在马车前,对着深浓的夜色出神。
董飞卿走到他近前,轻咳一声,唤回他的神智。
董志和转头望着他,“穆雪的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没多久。”董飞卿说,“在里面,你怕隔墙有耳,现在能不能说说那件事?”
董志和却道:“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好奇,便已经开始被陈嫣利用了。”
董飞卿失笑,“那件事,没机会公之于众,陈嫣身死,死于谋杀亲夫;董家倒台,始于妇人作乱。我知情与否都一样,何来的被人利用?”
“原来,你们不想留她一条活命。”董志和讽刺地笑了笑,“我还以为,在你们眼里,她必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是你们的同道中人,怎样都要护她周全。”
“一事归一事。你这个人,总是把很多事放在一起,混淆不清。”董飞卿轻描淡写地道,“她曾谋害我们,我们当然要以牙还牙;她因为身处监牢,顺势与董家鱼死网破,我们看看热闹就好。重情义是最初的陈嫣,不是成为刽子手的陈嫣。”
董志和道:“既然是这心思,又何必问那些不相干的事?”
董飞卿睨着他,语速缓慢:“就是好奇: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片刻后,董志和避开他的视线。那样的眼神,不是他招架的住的。
“不想说就算了。”董飞卿道,“横竖也已确定,你对无辜的孩子都能痛下杀手。若是那孩子还活着,你一定会暗示陈嫣,借机与她谈条件。这样一来,她便不会拉董家下水。”
瞥见蒋徽走过来,董飞卿轻轻地吁出一口气,语气闲散:“你先前去见我,大抵是要问我在这件事情上参与了多少,眼下已经心里有数。先走一步。”
随后,夫妻两个上马。
董志和望着董飞卿,欲言又止。他想说,阿锦的死,是个意外。可是,谁会相信?便是相信,也仍会对他不齿。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马车,回府的一路,那件事的原委纠缠在心头,挥之不去。
穆雪逃匿之后,他满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