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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到半块肉,休想喝出鸡蛋味。
��但那年的立夏,丝瓜汤里居然出现了田鸡肉。
��修整鱼塘的时候,父亲抓到一只田鸡。当时我也在场,对于不需要付出劳动又能凑热闹的事情,我异常热衷。父亲把鱼塘的水放干了,捞起的鱼比放养的时候还苗条,数量也锐减。我在岸上,提着一只畚箕,等父亲把田螺扔进来。
��泥浆里突然动了一下。
��爸,那里有条鱼。我喊道。
��哪里。父亲问。
��那那那。我很着急,扔掉畚箕跳了下去,噼啪,泥浆溅了父亲一脸。哪里顾得了,抓鱼要紧,双手扑了过去,父亲也扑了过来。我什么都没抓到,除了两手泥浆,父亲却抓到一只。他走到鱼塘的角落,在清水里荡了荡,递给我看。
��田鸡。我喊了起来。
��父亲让我抓着,我忙摇头,怕抓不住跑掉。
��正午,阳光灼热。墨绿的棕叶撕成纤细的一根根,三两根拧在一起,绑住田鸡的后腿,挂在涂过桐油的水桶上。房屋背后的荫凉处,邻近的小孩围成一圈,小心地看着桶里的田鸡,偶尔伸手碰一下。麻背心,白肚皮,后腿有浅绿的条纹。我把手伸进水里,轻轻摸了摸,滑滑的。手松开,它吐了个水泡,叫了两声,咕咕。棕丝把它的腿割伤了,在淌血呢。
��我愣了愣,没错,只是愣了愣。
��提出来啊。父亲在晒场上喊,让我赶紧把田鸡提出去。我赤着脚,噼里啪啦穿过大厅,跑出晒场。没提那只田鸡,我仅想确认一下,父亲是否真要把它杀来吃掉,田鸡丝瓜汤。父亲光着膀子,在晒场的角落里,右手拎着菜刀,地上放着菜板。我木木地看着他,阳光很热,他汗流浃背。晒场也很热,像烧红的铁板。我想说点什么,但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愣在那里,直到他骂我,你这烂畚箕,快把田鸡提出来啊。
��我低垂着头,一步一步向后院挪动。
��我的发小邹现有把田鸡拎起来,堆满笑脸递了过来,我没领情,让他放回了水桶。是的,我双手抓着提手,提着仍有半桶水的木桶,笨拙且缓慢地向晒场移动,三步一歇。我想不通,半桶水居然那么沉。
��你这烂畚箕,把水桶提来做什么。父亲骂道。
��我没说话,把水桶扔在他脚边,飞一般跑远。很快被他叫回来了,他说,得抓着它的脚,我才好下刀。邻近的孩子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嘻嘻哈哈。我的发小邹现有开心地笑着,你是不是怕啊,哈哈,怕就我来吧。
��怕?怕一条卵,不就一只田鸡嘛。我反驳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一个人的青山(5)
��不怕别抖啊。邹现有笑得更开心。
��父亲发现我怕了,或者小小的田鸡并不需要有人专门抓两条后腿,他捏紧它的脊骨,示意我放手。我没离开现场,不能让他们笑话。我和他们一样,是圈子的一部分,蹲在那里,目不转睛。父亲拎起菜刀,对准田鸡的脑袋,手起刀落,头骨飞出好远,鲜血四溅。
��刀落的瞬间,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但胸口仍然一阵颤抖。
��菜上桌了,盐蛋,韭菜炒田螺,田鸡丝瓜汤。可能你不相信,以往我最讨厌吃盐蛋,它不仅咸,还有臭味,但那天吃得最多。田鸡丝瓜汤,我只夹了几片丝瓜。他们抢着吃光了,“他们”包括我的家人和邻里,大伯父为吃一小碗田鸡丝瓜汤,翻越了一座大山。
��
��晚稻刚刚泛青,农闲时节。
��夜黑黑,满天繁星。我躺在竹椅上,凉风吹起,无比惬意。一颗流星划破长空,陨落在夜幕里,我知道又有一个人要与世长辞。我不害怕,流星很远,那个将死的人也很远。但我害怕扫帚星,沉寂的村落,没有人声,没有狗吠,只有田鸡远远地叫着,咕咕嗷,咕咕嗷。谁家的烟囱腾起一团火光,或明亮,或暗淡,飞向别处。他家死人了,看见火光的人告诉八仙在哪儿散落,去那里打墓穴,包准没石头。你很好奇,八仙是什么——那八个抬棺材的人。
��村庄并不宁静,近处有蚊子和蚯蚓,情歌对唱。稍远处的稻田,泥鳅钻出泥泞,吐着水泡。青蛙爬上田埂,后腿一蹬,跳进下一泅稻田。更远处,胖乎乎的田鸡在池塘里游泳,潜入水底,又浮了上来。一只小蚱蜢停在草叶上,田鸡看见了,在水里潜行,凌空跃起……蚱蜢真好吃,咕咕嗷,咕咕嗷。
��捉田鸡噢。大伯父提着雪亮的手电筒,照了过来,让我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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