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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锦衣华裘的客人,还是会惊到傻掉,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地方,若不是亲眼所见,穷尽她的一生,也想象不到的奢华。。。。。。
为回到化妆室补妆的白月儿送上一杯牛奶,许小翠是个伶俐丫头,很快学会了自己该做的,白月儿对这个小丫头也很满意,微微一笑,许小翠站在一旁,又看得傻了,“白姐姐,你真漂亮。”
这样的夸赞,真心或者假意,白月儿每天不知道要听上多少,早已经麻木了,只是,她最想听到的那一句。。。。。。白月儿仍是笑,无奈又悲伤,“小翠,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美人。。。。。。”
白月儿离开化妆室后,许小翠收拾牛奶杯,她刚才没有说,真正的美人,她想她是见过的。。。。。。
那是她来到夜之会的第三天,黄昏时分,客人们没到,舞女们也还没来上班,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摸索着。。。。。。突然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住头蹲下身子,这是在东北老家时,躲避日本人的轰炸机留下的后遗症,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这里是上海,没有日本人,没有轰炸机,她战战兢兢站起来,悄悄往前走。。。。。。
她看见一名女子,黑衣黑裤,坐在一个很大的黑色盒子前面,好听的音乐声从她修长的指尖下流溢而出,后来她才知道,黑色的盒子叫钢琴,那个女子,在弹钢琴。
起先,她只是留意到黑衣女子的面目,大厅里没有开灯,没有晚间那样的明目晃晃,只夕阳金色的光,由宽敞的玻璃窗透进来,柔和的,寂静的,洒在黑衣女子的身上,怎样去描述那一刻的所见,许小翠不会,她只是知道,她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这样美的画面。。。。。。
后来,随着音乐声,女子唱起歌来,唱的什么许小翠听不懂,大约是黄头发蓝眼睛的人才会讲的洋文,声音略沉,低低的近乎呢喃。。。。。。许小翠想起远在东北的家乡,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虽然穷,可是她过得很开心,有爷爷奶奶,有爹有娘,有私塾先生,有许多小伙伴,还有小狗阿黄。。。。。。她不知道黑衣女子什么时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拿出一块棉布手帕帮她擦拭满脸的泪水。
然后,对她说,也许是对自己说,说,会过去的。。。。。。
阳光满室,代黎揉揉眼去看挂钟,已经过了九点,草草穿衣洗漱,下楼去,接过杨妈递过来的牛奶,叼一只牛角面包,走进花房,母亲果然坐在那里看报纸。
在母亲身边坐下,杨妈又在藤编小几上摆上了一盘煎蛋,代黎就地吃起了早餐,“有什么新闻?”
“日本人签了停战协议。”常霏取下眼镜,轻轻揉了揉眉心。
“哦?”代黎匆匆吞下一口牛奶,眼中全是喜悦,“真是个好消息!”
“还有就是。。。。。。”常霏看着代黎将面包塞了满嘴,慈爱地摸摸她柔软的发,在母亲眼里,女儿永远是长不大的,“没什么了。。。。。。”
下午出门前接了一通电话,容庭轩约她晚上一起吃饭,代黎答应了下来,开车去圣朗医院看父亲。车子开到路上才知道失算了,学生们正在搞 you xing,庆祝抗日的胜利,彩旗横幅满街舞动,汽车竟是寸步难行,索性就弃了车子,一路步行。看着迎面而过的那一张张年轻又朝气的脸庞,代黎不觉生出几分感慨,自己已经老了。。。。。。随即又觉得好笑,今年,她也只有二十三岁。。。。。。日子过得这样慢,这半年,过得这样慢。。。。。。
来到医院,依旧是阿大阿二在病房外守护,他们跟随了代默祥二十多年,即便代默祥现在躺在了医院里,也是寸步不离。请二位叔叔下楼喝杯茶歇一歇,代黎坐在病床前,为父亲读报纸。
今天的大新闻自然是抗日的胜利,“。。。。。。自东北开zhan以来,北军英勇抗敌,少帅更是以身作则,亲赴。。。。。。”突然禁了声,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报纸上的铅印字,一个一个,争先恐后,急急跳进她眼里,。。。。。。少帅更是以身作则,亲赴前线,不顾安危,奋勇作zhan,肩腹各中一处枪伤,至今仍在修养。。。。。。
手指软绵绵失了力气,夹不住薄薄一张报纸,任由它缓缓滑出指尖,轻飘飘落于墨绿地毯上。。。。。。失神了许久,代黎起身,坐进一旁的米白色沙发,无意识去抚动沙发扶手上罩着的纯白印花蕾丝。。。。。。眼神却落在了窗外。。。。。。天空那样蓝,阳光那样好,几乎可以看见,微小的纤尘,在空气中飞舞。。。。。。
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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