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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泪流满面。因为这时的锭者和日本士兵,谁也不知道———或者说永远也不会知道息式白小姐深深爱恋着的一个男友,正是已被日军当作战俘看押起来的一位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
锭者低声咒骂着,命日本士兵重新将箱子封好,然后在仓库监工的监督下,将箱子搁回原处。
也许是眼前的事实激怒了锭者,他不打算再听从息式白小姐的胡言乱语了。他感到这位漂亮的小姐对他总是敬而远之,并无诚意可言,既然如此,还指望她什么呢?他开始下令,让4个日本士兵把美国人的箱子挨个打开,逐一搜查,直到最后一个为止。
于是,在锭者的亲自带领下,4个日本士兵赤膊上阵,挥汗如雨,几十个箱子打开、封死,再打开、再封死,直至最后一个。然而,所有展开在锭者面前的,依然是些衣服、书籍、儿童玩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北京人”最终还是以“避而不见”的方式拒绝了日本人的“来访”。
锭者长叹一声,一下蹲在了地上。
或许是仓库的沉闷,或许是由于锭者内心的悲切与恐惧,尽管外面飘落着零星的雪花,锭者的额头还是沁出了点点汗珠。
锭者望望满库的物资,又望望息式白小姐,仍不死心地说:“息式白小姐,你说,从秦皇岛运来的美国人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混入了其他的货堆之中?”
“也许吧。”息式白安慰地说。
“我看有这个可能。这样,明天我再多找些人,将这个仓库中所有的行李箱全部搜查一遍。”
“随你的便,但愿您能交上好运。”息式白小姐不冷不热地说。
随后的两天,日本士兵在锭者的指挥下,又对天津瑞士总库的所有行李箱、包装箱,进行了无一遗漏的开盖搜查。但还是没有找见“北京人”的影子。锭者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又下令将仓库的每一个角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但,还是没有结果。
锭者彻底绝望了。
在返回北京的列车上,锭者心情沮丧,神色恍惚,一言不发,只顾埋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浓重的烟雾掩遮着他那张蜡黄的脸,使息式白觉得眼前坐着的这位著名“侦探”,似乎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尊被人供奉已久的泥像。可惜的是,这位大日本帝国一流的侦探,终于在“北京人”事件上黔驴技穷了,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失败的痛苦之中。
列车鸣叫着驶进了北平车站。
锭者和息式白刚走出站口,就看到广场上挤满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官兵,而四周则是日军荷枪站立,正押送着美军向站内涌去。息式白没敢在此久留,尽管她很想弄清这帮美国兵的去向,但出于安全考虑,她与锭者匆匆分手后,便找了一辆人力车,回到了协和医学院的住处。
第二天,北平《晨报》报道了一则消息:《驻平美海军陆战队转往上海江湾战俘营,昨日已从北平前门车站登车起程》。在这条醒目的标题下,还配有大幅照片,显示出在日军的弹压下,美海军陆战队登车的情景。息式白小姐这才搞清楚,昨天在车站见到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去向。
就在息式白小姐在住处阅读《晨报》,并替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命运担忧———准确地说是替她深深爱恋着的那位陆战队员的命运担忧的时候,在西城一座华丽的别墅里,大日本帝国的著名侦探锭者,却正在悄无声息地一步步朝着死神走去……
锭者回到住处,一反常态,既不忙着洗手吃饭,也不像以前那样马上忙着向他的上司汇报搜查“北京人”的情况,而是端端正正地坐于桌前,而后慢慢静下心来,开始撰写一份关于寻找“北京人”经过的《备忘录》。
这个计划在他从天津返回北平的列车上就已想好了。从东京来北平之前,他没有想到“北京人”的搜寻会如此艰难———其实,到目前为止,他也并未认为这件事就算得上有多么的艰难,只是战争所造成的特殊环境和特殊氛围,使这件事情变得复杂了,棘手了,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了。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最终没有保持住一个大侦探遇事不惊的风度,而不得不像一只晕了头的苍蝇一样毫无目标地傻撞起来,以致如此快速地败下阵来。而这有辱大日本帝国和天皇本人赋予的重大使命的失败,对于他来说将意味着生命的到此终结。他深深感到,“自己的失败有辱天皇和大日本皇军的圣洁,有辱自己作为日本帝国一流侦探的声名,惟有一死,方能清洗掉所犯下的罪过。”
于是,他将在一夜之间所写成的《备忘录》密封好,交给一位侍从,命他务必亲自转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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